明明早上還和我拌嘴，還說我不知道尊老愛幼的。

我伸出手掀開了她臉上的白布，呆呆看著，明明就和睡著了一樣啊。

我推了推她的肩膀，想叫她起來，想和她道歉，可我發現我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音連哭都哭不出來，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手機鈴聲響起我好像沒有力氣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在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了好友，我長了張嘴，嗓音艱澀。

“她隻是睡著了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好友看著我，有些沉默，最後隻有一句。

“你先好好休息”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閉上眼不願意相信，緩了很久，她將我送回了家，一路上碎碎念了很多，可惜我聽不進去。

我不想徒增悲傷，避開了沙發回到房間，呆呆的坐在床沿，好友本想陪著我可是她還有工作，她讓我待著，她很快回來，我點了點頭。

聽到她離開的聲音，我漸漸回神，我看著房間裏的陳設，回憶湧上心頭，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黎明舒就是個大騙子！

哭到有些缺氧，心臟密密麻麻的疼將我吞噬，我想著醫院裏醫生的話，黎明舒是腦瘤晚期，其實如果治療的好，能活的久一些，可是她沒有，她甚至沒有做完其他檢查。

我不知道她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不治療，是想拋下我嗎？或許吧，我的家庭腐敗不堪，我也是。

不知道什麽時候，腦袋昏沉的睡了過去，我做了一個夢，一個荒誕的夢或者說我夢到了一個人的一生。

我見到了黎明舒，我想衝上去抱她，可是我穿過了她的身體，我是一個旁觀者，隻能看著。

夢裏的場景很熟悉，因為黎明舒在經歷的，與我的童年很像，或者說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看著她被辱罵，我衝上去與那些人對罵，可是沒有人能看到我，我看著那些小孩將她團團圍住，我想將他們趕走，又看著她被人指指點點，說她是掃把星，我什麽都做不了。

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是無力感，我隻能看著，看著她遭受苦難，看著她被毆打，辱罵，看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我什麽都做不了，連抱抱她都做不到，我隻能靜靜的看完黎明舒這一生，最後在病床上閉上了眼。

為什麽，她上輩子那麽苦，這輩子還是不能活下來，我想要救她，可是我我做不到，我就像是坐在電影院觀影，隻能坐在屏幕前乾著急。

可是在最後黎明舒好像看見了我，或許是幻覺，隻是我聽到了一句話。

“替我活下去。”

夢醒後，我的思維異常清晰，我起床洗了把臉，讓自己先脫離那個荒誕的夢。

……

處理完黎明舒的後事，我回到了這個冷冰冰的家，不，我還有笨笨，它是黎明舒最後留給我的遺物吧。

黎明舒那麽聰明的人，或許早就猜到了這一天，我也突然明白那老和尚的話，因果循環，總得付出代價，可是為什麽偏偏是死亡。

我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真的好像，為什麽以前沒有發現，我伸手想摸摸鏡子裏的自己，我好像感受到了溫熱的手掌，鏡子裏的臉好像動了，她衝我笑了。

黎明舒是你回來了嗎？還是我的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