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13：

“好久沒回來呢，S市還是熙熙攘攘的很熱鬨。所以我常常說這裏好，安靜環境又美，可惜你看不到。對了，這個是送你的，從醫院出來，路過花店順便買了束花，買完後才想起沒人可送，結果就想起來看看你。”

把花放在墓碑上，順勢坐在地上。

“我這樣說你不會生氣吧？嘛，別生氣啦。我們好久沒麵對麵的聊天了，徐世嘉。”

點燃一根煙遞到嘴邊。我笑了，因為差一點忘記自己不會吸煙。

“我可不像你是個老煙槍，這次真的為難你了。”

把煙放在墓碑上，我開始一點一點品味整件事。站在旁觀者的視角去看，這件事清晰明了。

葉蘇策劃的這場戲，關鍵點有二，其一個是演員的演技，另一個是手機。

首先來說演技絕對是不可挑剔，悲傷、喜悅、憤怒，都做的恰到好處。既不做作，又體現出應有的情緒變化。在這裏麵最辛苦的就是徐世嘉，她甚至連一些習慣性的小細節都克製住。能做到這步，恐怕已經不單單隻是因為錢，其中想必還有恨意。

人忽然間的主動改變，不是容易能過做到的事情，尤其還是長時間的克製。

在這之中最重要的難點，便是所謂的改變，是在企圖傷害他人的前提下。背負著內心的罪責，徐世嘉做的非常完美，麵對‘G’這個昔日同窗好友，滴水不漏的表演。我想她一定也曾內疚，也曾感到痛苦吧。

但是隻要想到‘G’銀行中8位數的存款，就會現出‘為什麽那個除了打字外什麽都不會的家夥都可以有千萬家財，而明明該是中國版的喬布斯的我，卻要寄居在手機維修部工作。為什麽那家夥可以每天喝著咖啡，用著電腦就賺到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我懂的。……恨，真是一種可怕的情緒，明明無形卻威力巨大，可以使人忘我的執著。

越是朋友之間就越是在意比較，越要好的朋友就越容易將比較擴大，從而產生嫉妒和恨意。

“不是不希望你好，隻是為什麽要比我好呢，而且還是那麽多？——我猜你會這樣想，還有你大概想用我的那些錢，開一家公司繼續你的電子研發之夢吧？”

一片雨雲遮住了太陽，四周來掃墓的人也一個接一個離開。我想過不久就要下雨吧。

“你有天賦，但不夠。”

這句傷人的實情，終於在她的墓碑前被淡淡的訴說出來。

啪！

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摔在地上的是一束鮮花，和我在花店買的差不多。

此刻把花掉在地上的人，正張大嘴巴，驚慌失措的看著我，仿佛我是從地底爬上的屍體，好像我才是死掉的那一個。

“喲，好久不見，葉蘇。”

我腦海中想象著‘G’與她打招呼的方式，拙劣的進行著模仿。

顯然效果並不好。

她距離我保持著五六步的距離。

對於一對戀人來說，這距離太遠了，可就我們現在的關係，好像很難再進一步。

可惜，我們曾經那麽的親密。不過越是親密的關係，破裂後越是難以平和。

“你已經知道了？”

葉蘇顫抖的發問，我點頭微笑。

“我進醫院後，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借助精神病院那個老伯給的病歷簿，讓我可以一點一點的推理，正是這樣才得以欣賞到你們的計劃。”

葉蘇煞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言。

“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說起，聽聽我對你們計劃的猜測到底準不準確。”

我故意說的很慢，以便觀察葉蘇表情上細微的變換。

“你們的計劃最根本的前提其實是‘G’，也就是你們自認為熟識的陶之。因為你和徐世嘉在我看來與陌生人無異，所以我便將你們認識的陶之，暫且成為‘G’。

‘G’是個猜疑心很重的人，所以她僅有你們兩個朋友。正所謂‘三人成虎’，當她身邊的兩個朋友都篤定‘G’患有精神分裂症，換做其他的人大概也會懷疑自己是否正常。

而人一旦開始懷疑自己，就會步入你們設下的陷阱中。還有你帶給‘G’的安神藥，我推測那款藥物的確能讓人產生輕微的幻覺，讓她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隨著我的訴說，葉蘇煞白的臉逐漸恢複血色，好像愧疚的心得到寬恕。

“就如我說的，從最簡單的開始解析好了，先是老媽家的電話。其實那一直都是‘G’和你們開的一個玩笑，‘G’不承認他們死了，不是因為不能承認，隻是想要塑造出弱小無助的人設。當然，後麵如果真的想病歷簿中描述的，她那麽激烈的反抗，恐怕其中也有藥物的作用在裏麵。”

沒有回答的葉蘇，算是承認我上麵所說沒有錯，於是我繼續說：

“接下來就是手機的問題，這個計劃裏麵最有技術性的就應該是手機按鍵這一項了。”

我停下，從包中拿出手機，繼續說道：

“還記得陪你買手機的時候，‘G’問你手機是哪裏壞掉的問題嗎？當時你說按鍵壞掉了，之後我就聯想到，如果是徐世嘉的話一定能夠修理好，那麽同樣的道理徐世嘉，也一定可以改變手機按鍵的位置。‘G’給編輯打電話時，應該是在慌亂之中完全憑借對手機鍵盤的熟悉感按下的，當‘G’第二次時想要在確定號碼時，你上前阻止了她吧？當然我還沒想到，你們修改了幾個按鍵，不過能把電話號碼設定為空號，應該嘗試過很多次才對。”

“為什麽你會連這些都知道？你的記憶應該不見了才對……”

“別急，我還知道另外一些細節，不過那不是技術或者‘G’本身的缺陷，而是你們利用‘G’對你們的絕對信任所使出的把戲。”

我示意葉蘇冷靜，不希望她打擾到我解謎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