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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

將近十點的時候, 希爾維亞走出小樹林,遠遠就看到了鐘樓尖頂的暗色輪廓。

不知道為什麽, 這邊好像有點悶熱。他走了兩步,就看到三五成群慌不擇路的學生們。

這些家夥就好像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地逃竄。

希爾維亞奇怪地打開地圖,然後就看到詭異的事情——學院的西側,從星湖開始的一大片區域,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並且, 剩餘的人還在不停向東邊南邊北邊移動,就像西邊出現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

在希爾維亞這個地方,是看不到斐爾德和神秘男人的戰場的,但是他敏銳地感知到了一股奇怪的壓抑氛圍。天空中的雲層都好像厚了幾分, 銀色的魔月亮得詭異。

這時,晚上十點的鐘聲準時敲響, 低沉的鐘聲拉著長音, 在悶熱的空氣裏緩緩如水波擴散。

然而,本該連響十聲的鐘聲卻在剛敲了三下時驟然停止,就仿佛被人突然掐斷。

暗色的塔頂與雲層間, 隱約閃爍著幾條銀蛇般的電光。

除了空氣中奇怪的混亂壓抑氣氛, 希爾維亞還敏銳地察覺,在遠處, 暴烈的魔力亂流正在集聚。

他沒有選擇靠近, 也沒有像別的學生那樣逃竄,而是拿起了徽章。

“十點了,你該公布新的線索了。”

徽章:“……”線索什麽線索, 權杖現在還在某位領主大人手裏呢。

希爾維亞輕輕彈了一下徽章,徽章還是一動不動。

這小東西是要裝死到底了。他收起了徽章, 扭頭就向鐘樓的反方向走。遠離大麻煩。

去他的智者。

去他的權杖。

他已經看明白了。從“慶典之夜”開始,就仿佛有一種名為“降智”的透明天花板憑空出現,緊緊扣在所有人的腦門頂上。

在這種災難裏,腦子這種東西是用不上的,用了也跟不上節奏。

至於這個天花板的具體表現形式,可能包括“圖書館門口的無腦群毆”,也可能包括“萊茵當麵認不出他來”,也包括“送你幾百個魔力球不用謝”,現在看來還包括一個“斐爾德到底在做什麽”。

——看了那麽多次斐爾德使用魔法,他怎麽會認不出剛才樹林裏從天而降的那道雷電是誰的手筆?又怎麽會認不出鐘樓頂上流淌的細微電光?

斐爾德到底是有多幼稚,一個大惡魔領主,跑來摻和一個小朋友們互相拳打腳踢的活動。

如果他猜得不錯,慶典權杖確實在鐘樓,而且估計已經被這位大領主搶走去玩了。所以徽章才會裝死。

他才不陪幼稚鬼玩過家家,希爾維亞淡淡地想。

他又不是隻有一個身份,智者任務不做了,他還能用騎士身份贏。

希爾維亞查看了一下地圖,默默計算了一下方位,然後迅速地離開了這裏。

*

西校園,獨眼蛇卡薩塔跟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幾個跟班,貓在鐘樓附近一個標本館裏,躲著。

卡薩塔指揮著:“每個建築的出入口都畫好那個魔法陣了嗎?”

“畫好了。”

“好的!那麽,把所有的魔力球給我,我們來製造火災和爆炸,挨個把這些樓給燒了!”

跟班沉默了一會,然後給他看了空空如也的口袋。

卡薩塔:“!”東西呢?

“在樹林裏走得太急,落下了……”

幾人互相對視,然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卡薩塔打了個哆嗦,想起夏曼大人的囑咐,突然覺得很絕望。如果事情辦不成,這個哥哥一點也不會心疼他的,隻會把他吊起來打。

他垂死掙紮一下:“你們有誰擅長火魔法的?”

所有人往後退了半步。

卡薩塔一咬牙,閉了閉眼睛:“那……我來!”

*

鐘樓處。

鐘樓暗色的塔身流淌過電光,任何人隻要碰一下,就會全身麻痹。

但是一頭白發的神秘男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提著沉重的黑劍,踩著塔身輕盈地向上奔跑。

在他的腳下,風魔法和火魔法像羽翼那樣托舉著。

斐爾德跳下巨鐘的指針,迎著白發男人俯衝而下。他在半空中就握住了一柄不知道從哪裏抽出的銀色長刀,裹著燦爛的雷電,直接劈向男人。

“當——”

電光劈裏啪啦地崩散,銀色長刀與黑色重劍對撞,兩人身形在半空中一滯,瞬息間已經互相交手了十幾招。

空間魔法的波紋掠過,下一秒,兩人同時出現在地麵,互相又你死我活地對了幾招,然後停下了。

黑色重劍穩穩格住了長刀,但是自己也不能再前進一寸。

這個神秘的男人,不僅讓斐爾德一照麵就拔出了刀,還展露出了絲毫不遜色於一個大惡魔領主的戰鬥力。

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們對彼此的殺招都十分熟悉,就好像一個人的左右手。

白發男人在這樣劇烈的搏鬥中,甚至都沒有顫動一下眼睫。他淡淡地評價:“好弱,一百年一點進步也沒有。”

斐爾德:“……”

領主大人也不生氣,優雅地笑笑,溫聲細語地說:“是啊,但是我從來不會遲到。不然,錯過的東西,總不好再搶回來了。”

“……”

“哐——”

兩人手裏的武器又交擊在一起,洶湧的魔力亂流開始在這片空間聚集,就像深海裏兩股相遇的水流在巨大的壓力下彼此衝擊和拉扯,但是極度安靜。

安靜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