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1 / 2)

歸來

贏把他的尾巴一遍遍纏在身上,卻因為無力而一次次地垂下,他如同是瘋魔了一般親吻著他的身體,然後累了就這樣抱著他,一動不動地坐一天。

他伸手虛撫著這個傻大個的頭,贏確實不會哭,隻是他渾身透出的氣息比哭還讓人悲傷。

贏卻突然把他的身體放下,站了起來,徑直地走向餘佘這邊,餘佘心裏有些微緊,難道他發現我了?

卻隻見他停在了他的身邊,在餘佘有幾分忐忑的心情下,撕開了他旁邊獵物的屍體,扯下了幾塊肉。

原來是他跟獵物站在了一起,餘佘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

贏撕下肉後沒有吃,反倒跑了出去。

餘佘不解地望向他離開的方向,他這是乾什麽去。

他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贏不多時就回來了,他腳步有些急促,等他走近了餘佘才發現他臉上身上都黑一塊白一塊,細看還有幾個火泡。

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從手裏的樹枝摘下一坨黑炭一樣的物體,還用嘴吹了吹,撕下一小塊,塞在餘佘的嘴裏。

他臉上還帶著幾分討好的傻笑:“佘,我會做熟肉了,你吃了就醒過來好不好,不要鬨脾氣了,我都聽你的。”

餘佘的心臟霎時像被重物擊打了一下,有些悶痛,他不知為何眼眶有些發酸,這個傻大個,死了吃塊熟肉就能活過來,難不成是唐僧肉嗎?

就算是唐僧肉都燒成黑炭了,八成也不管用了。

贏攥著餘佘的尾巴尖揉搓,但卻沒有想象中那樣餘佘甩著尾巴抽他,期待著的嘴角也慢慢耷了下來。

之後的幾天裏,贏都在重複著那天的事,要不是贏的眼神越來越灰敗,餘佘還以為一直在那天循環。

他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好像上天也聽到了他的祈求,鬨鐘響了。

這一覺睡了跟沒睡一樣,他對著洗漱間的鏡子,看見了自己發青的眼底,蒼白的臉,好像鬼怪小說裏被吸乾了精氣的書生。

機械的嚼著嘴裏的食物,明明調料齊全的飯菜,比原始森林裏木頭一樣的烤肉不知強了多少倍,他卻有些索然無味,又往嘴裏塞了幾口,終於是胃先違背了大腦的命令。

衛生間傳來餘佘嘔吐的聲音,持續了一會,隨著衝水聲一切又歸於平靜。

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餘佘也沒再堅持為難自己的身體,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就穿上衣服帶著論文出門了。

將論文交給導師後也了了一樁心事,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依舊是喧嘩熱鬨的人群,他還是沒有一絲歸屬感。

就這樣渾渾噩噩又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回過神又是陌生的地方,還好街道對麵就有個地鐵站,找到地鐵就能找到家了。

可能是地方太過偏僻,道路兩側也沒幾個人,他一個人站在人行道邊等紅燈,這個紅燈格外的長,有兩分鐘,他都沒見過。

好不容易數字跳成了1,變成綠色後他就往道對麵走去,耳邊卻傳來人群的尖叫聲。

他有些疑惑,他們在叫什麽,咦,奇怪,我怎麽走不了了。

“砰”的落地聲響起,餘佘望著今日有些暗沉的天空。

啊~原來是他被車撞了,讓他想想會是誰派來的,同母異父的弟弟還是同父異母的姐姐呢,又或許,他們聯手了,但這個疑惑怕是沒人能給他答案了。

餘佘的意識逐漸模糊,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想,也許一開始就是原始森林裏的一條蛇也沒什麽不好。

他在混沌中不知徘徊了多久,黃泉路這麽長嗎?

誰啊這麽煩,他都死了還一直捅他的嘴,呸!嘴裏這是什麽東西,苦死了!

餘佘忍不了地咬住他嘴裏塞奇怪東西的長條,長條好像不動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又咬了兩下。

唔~好像是根手指,怎麽這麽餓,好像又沒死成,似是意識到了什麽,他費力的睜開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僵住的贏。

看到贏的那一刻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詞語能表述此刻的複雜內心,原來夢裏看到的都是真的,他不知道距他沒有呼吸過了幾天,贏的人形從一個身材姣好的雜誌男模,變成了仿佛流浪了許久,瘦骨嶙峋的乞丐。

他臉頰瘦的凹了進去,那雙犀利的鷹眼也變得無神,嘴巴都開裂了,整個人瘦成一具骨頭架子。

餘佘看著變成這樣的贏,心裏有些心疼還有些不可言喻的高興,原來有一個人這麽在乎他,這麽依賴他。

他腦子裏閃過某天晚上刷到的一個視頻:鷹對配偶,絕對是從一而終、忠貞不渝的,如果它的另一半不小心遇到危險,它會不惜性命地相救,它們之間永遠不會出現第三者,即使是失去另一半,剩下的一隻鷹也會不吃不喝,直到自己被餓死,也不會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

餘佘說不上現在自己的複雜心情,贏把他當配偶了?他要怎麽跟他解釋他們倆都是男的?

算了,以後再說吧。

這都半天了,這傻大個怎麽還一動不動。

“怎麽又發呆,我餓的沒力氣了,快給我找吃的。”

餘佘熟練地甩著自己的尾巴抽在贏發呆的臉上,這副傻子樣。

“我…我不敢動,我怕一動夢就醒了。”

他有幾分委屈,挺大一隻局促地站在那裏,想伸手摸摸餘佘,又不敢,他夢到好幾次這個場景,可他一碰餘佘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