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1 / 2)

第 150 章

一刻也不能等待, 一刻也無法等待。

曾經,我怎麽離開家人的身邊,今日, 我就將怎麽回去。

清風灌入褲腿,為遊子指引歸家的方向。

“持明先生!”

納西妲, 我可憐可愛的孩子。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一罐糖完全不夠, 好歹吃些東西再走吧!”

你說得對。

但我一刻也不能等待。

“不、不。”

摸了摸胃部,澤苛的神態平靜安寧。

“納西妲, 就算是留下來, 現在的我也吃不下。”

“至少讓我們護送你離開。”

賽諾上前一步, 以手撫胸, 言語真誠。

“須彌城與璃月港之間的路程遙遠,更是有諸多魔物...”

這不是多餘的擔心。

看了看九沃龍尊的現在的樣子,連艾爾海森也要默默開口。

“讚成。”

袖子空蕩蕩的, 罩著澤苛的前臂,尺骨和橈骨清晰可見, 幾無肌肉與脂肪保護, 仿佛用力一捏,就會響起兩聲極有骨氣的脆響。

隨著身體的進一步生長, 青年瘦得越發驚人了, 藍角的根部一圈圈布滿駁雜白紋,竟攢了快一寸的長度...提納裏說這是缺鈣的表現。

“你看起來很虛弱,我不建議你拖著這樣的身體,進行長達幾千裏的跋涉。”

代步的車, 服侍的隨從,可靠的醫生...隻要九沃龍尊點頭, 一切都會被準備妥當。

艾爾海森站起身,擋在門口,真誠勸告。

“安安穩穩地回到璃月吧,沒必要這樣折騰自己。”

你說的對。

但我一刻也不能等待。

“人多了,腳程也就慢了,更何況這世間本就無人能追上我的速度。”

記憶漸漸回來,名為雲吟的法術再度浮現在澤苛腦海,空氣裏的水元素如馴良的家犬,熱情地纏繞了上來。

“我已經忍耐不住。”

手按在灰發孩子的胸膛上,將其輕輕推開。

“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出發。”

...這家夥,就算是恢複了記憶也完全不聽人說話啊。

幸好我不是負責人。

艾爾海森的臉又木了,無語的眼神投向上司。

“等等,你這個樣子太令人擔憂了...喂!”

小小的神明蹦噠著,試圖攔住龍尊的腳步,但對方長腿一繞,輕輕鬆鬆地跨了過去,沒有半分猶豫。

“旅行者!”

眼看著龍尊就要一意孤行著推門而出,納西妲靈光一閃,趕緊急喝一聲。

“至少帶上旅行者!”

“...?”

疑惑的目光落在金發少年的身上,對方趕緊叉腰,擺出可靠的模樣。

“對,對!”

小派蒙如夢初醒,推銷貨物一樣極力誇讚起自己的旅伴:

“旅行者是世外之人,行路速度是全提瓦特最快的,他還很能打,熟悉璃月的路況...他還有風神之心!速度很快,不會拖慢你的腳步的!”

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堆,目的隻有一個。

看著麵前如風中蘆葦一般纖細的九沃龍尊,派蒙的眼眶微紅:

“讓我們跟著你吧!”

讓我們幫助你吧!

“求你了!”

金發的旅行者向龍尊伸出手去。

*

道成林——層岩巨淵——璃沙郊——

璃月港。

不知往來過多少回的熟悉路線。

眼看著山巒的波紋由秀美變得剛勁,空氣由潮濕變得宜人,澤苛的腳步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如逐日的巨人。

“好快!”

早就跟不上速度了!小手緊緊拽直旅行者的辮子,派蒙氣球般拖在身後。

“他的身體受得住嗎!”

“...”

受不住也不會停下來的吧。

緊緊地跟隨著澤苛的腳步,旅行者小心謹慎地觀察著九沃龍尊的狀態,防止意外發生。

灰白的鱗片光澤暗淡,邊緣乾裂,鬆弛地貼在骨頭上,卻在一刻也不停地歡快搖擺,在空的眼前左右掃蕩。

...至少精神,昂揚到可怕。

“你看啊,空!”

踩在紅花鋪成的地毯上,看見舉著鋤頭的礦工在山間勞作,澤苛呼吸一滯,愉悅到險些無法呼吸。

“是層岩巨淵,我曾與若陀在此迎擊過深淵的爪牙。”

記憶隨著熟悉的景象在腦海裏浮現,冷淡矜持的麵容幾乎維持不住。

“你聽說過岩元素龍王的故事嗎,嗯?沒聽過?這不好,他是個很好的龍,你應當聽一聽。”

甩著藍角,腳步輕躍,極快地、以無法察覺的速度繞著千岩軍士轉了幾圈,給他留下一點帶著水汽的涼風。

“下雨了?”

他茫然伸手,對著無雲的天空納悶,全然不知道自己短暫地獲得了一下九沃龍尊的寵愛。

“是我眼花了嗎,好像看見了一道金白色的影子...”

太快樂了,太快樂了。

每向前走上一步,就會有全新的記憶湧上腦海。

黃燦燦的樹莓,在戰爭的時代,是酸苦的,結出少年夜叉扭曲的臉,金角的男人在一旁捧腹大笑。

‘澤苛!你看他,難得有個孩子樣!’

‘確實很酸。’

記憶裏誰人遞出手帕?

‘不若吐了吧...噗。’

腳踩在靈矩關的城牆上,順手打碎幾個史萊姆,和平的時間太久了,這裏早已廢棄,隻剩白磚壘起的圍牆,在陽光下閃耀。

“看吶,空,派蒙!”

又一段記憶從土地裏犁出。

“你們知道嗎,這片土地,在魔神戰爭期間,一度被淹沒。”

“哦?”

又是歷史小故事?

派蒙頭暈眼花地附和:

“真是看不出來...”

“是啊!大家一起把這處理的非常好。”

高挑的鶴姿女子,她麟角的徒兒,又想起了兩位熟悉的人,澤苛的心靈被狂喜充滿,維持住臉上的平靜已是極限,口難再擇言。

“然後,我也在這裏蛻生。”

“蛻生...是什麽啊。”

旅行者追得滿頭大汗,腦瓜子嗡嗡作響,感覺比遛二十隻異世界的黑白色雪橇犬還要累。

至少九沃龍尊不爆衝...因為他一直在衝。

“蛻生?是短暫的離別,隔絕的門,充沛的休息,必將到來的重逢。”

藍眼亮閃閃的,快樂如鞭,一刻不停地抽打著他向前奔跑,而龍尊,心甘情願。

“看吶,天衡山!你知道他的由來嗎。”

又是熟悉的詢問,空已有些習慣。

“這個我知道,聽說是摩拉克斯拔起來的。”

“那你知道的一定不全。”

微微地眯起眼睛,澤苛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

這次的記憶極古、極老,且不甚愉快。

“當我的心智與年齡都是個稚嫩的孩子時。”

昔日,持明幼童蜷縮於貓群之間,不知歸處與來處,傷人亦傷己。

今日,九沃龍尊在旅者的陪伴下,回溯過去與往昔,再不複從前。

“我曾在這山頂上,迎麵抽了摩拉克斯一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