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還發生了些什麽呢?
冰天雪地裏,對著人偶與女皇之子,羅莎琳繼續回憶:
太陽升起又落下不知幾個輪回,魔女對待嬰兒的態度漸漸緩和。
...畢竟對待任務對象總要客氣些。
不得不說,維可緹木好養得很。
這小小的生物不進食,不進水,也少有哭泣,總是用著那對澄澈的藍眼描繪著世間的一切。
真是奇怪,羅莎琳總覺得他在抗拒著一切需要開口的活動。
乖得不像是個嬰兒。
沒有人會對這樣一個孩子狠下心來。
魔女也不會。
“嘿,你知道嗎,維可緹木。”
白藍色的蝴蝶結係在角上,可愛的小裙子套在身上。
養傷的日子很無聊。
於是魔女拿起筆,在雪白的鱗片上塗滿鮮豔的顏色。
“你現在就像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女皇的養女,至冬的公主,這名號如何?”
塗滿了一片白鱗,就換一支筆,換一種顏色。
不需要去考慮美觀,也不需要考慮藝術。
因為維可緹木也不會抗議,不會投來厭惡排斥的目光。
孩童也懶懶地眯起眼睛,任由重要的尾巴被人把持玩弄。
羅莎琳像一個天真的少女一樣,隨意地塗,塗累了,就把畫筆放下,捏住龍尊的尾巴尖把玩。
手感不錯,不至於太堅硬,也不會太冰冷。
尖端的鱗片細密,軟乎乎的帶著絨毛,握在指縫裏揉捏,就像是把孩童的生命捏在了手裏一樣。
“......”其實也差不多吧。
無害又被信任著的生命。
羅莎琳看著依靠在她身邊的孩童,眼神漸漸柔和。
對著這樣的存在,魔女也願意付出一點點感情。
也許是被玩得累了,淺淡的藍眼朦朧,尖耳也軟軟地下塌。
窗外風雪大作,屋內寧靜如春。
融融的火光敲著木柴,燃燒出馨香的樹脂氣味。
明亮,溫暖,安全。
孩子的眼皮靜靜合上了。
“睡吧,睡吧,小小的王子。”
薄被蓋在身上,魔女俯身。
溫熱的觸感在短角上一觸即離。
晚安,維可緹木。
這本該是個普通的一日。
直到...
“哢。”
一小股寒風從縫隙裏流入,攪碎了室內溫暖的空氣。
孩子無意識地收起了小腿,蜷起了尾巴。
“咚。”
黑影從窗戶上跳下,靴子踩在地板上。
“......”
寒氣幾乎凝成固態,遊到孩童身邊。
一雙屬於成年人的冰冷大手襲來,掀開孩童身上的薄被,插進他睡得熱乎乎的身下。
小小的身軀被手冰了一個哆嗦,賊人的動作慌忙停下。
...沒有醒。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睡得熟。
黑影心中鬆了一口氣,騰出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順便好心地理了理孩子身上被睡得亂七八糟的裙擺。
等等...裙擺?
大手瞬間僵住,他狐疑地回憶自己的任務目標。
是藍發白尾的男孩...吧?
借著月光,賊人急急地俯下身查看。
藍發這點倒是對上了。
至於尾巴...躡手躡腳地把孩子翻了個身,露出了後背與臀部,尾巴上花花綠綠的一片。
...不,這怎麽看也不像是白色。
一比一平。
然後,問題來了。
看著酣睡的孩子,賊人疑惑地撓起了頭。
這到底是不是我的任務目標?
得快找些其他辦法驗證。
但是已經遲了。
就在他剛撩開裙擺,試圖搞清楚孩子的性別之時,因傷勢而沉睡的魔女猛然驚醒!
捏著孩子腳腕的手瞬間僵住,母獅陰沉的目光如針釘在他的脊縫裏:
“膽大包天的逆賊...”低啞的殺氣磨著賊人的骨頭,脖頸處的汗毛被灼熱火氣烤得卷曲。
“竟然偷到我的頭上來了!無謀的老鼠,我要把你——”
“燒成灰燼!”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迅速的,如同受了千萬遍的演練,賊人立刻把孩子從床上薅起,刀尖抵上幼嫩的脖頸!
“你燒吧,魔女。”
冷汗從掌心緩緩滲出,但他的表情是那樣鎮定,仿佛早有準備。
“看你燒得快,還是這孩子死得快!”
“!”
昏暗的屋內,圓月的照耀下,兩點藍色一點點亮起。
“...嗚。”
維可緹木醒了,小臉上露出令魔女心碎的茫然來。
刀尖緊緊貼著動脈,女士看得見,嬰兒軟嫩的皮膚上已經染上紅點了。
“...”
“......”
“先生,何必如此大動乾戈,鬨得彼此都不愉快?”
壓下馬上要噴薄而出的怒火,羅莎琳撩了撩散亂的金發,對賊人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不說出你的來意,我又怎麽好幫你呢,你說是吧?”
“我.親.愛.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