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苛卻不理他,尾尖絨毛在鬥篷下輕掃他的腳踝,催促他不要賣關子。
岩夜叉的目光微閃,裝模作樣地輕咳。
“咳、這裏是石門,崇山峻嶺中的唯一一塊缺口,除此路外,再無別路可順利地到達蒙德,所以向來是璃月重要的商路...”
“這點我知道,戰爭時這裏也是重要的關隘,所以你還沒有講到重點。”
“別急嘛。”講到這裏後,彌怒突然有點尷尬了起來,吞吞吐吐地撓頭。
“魔神戰爭後...”
“魔神戰爭之後,四方和平,穀糧滿倉,歸離原上的人民將多餘的糧食拿出來,與各國商人交易,這就是最初的米集。”
魈突然開口,接續著,將這集市的起源娓娓道來,金瞳睨了兄弟一眼。
“哈哈哈,就是如此!”彌怒乾笑幾聲。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小龍尊仍是不解。
“我想說。”彌怒收起了一切局促,垂頭認真地與年幼的龍尊對視。
“當今的璃月的一切變化,皆建立在我們的努力之下。”
“所以,縱使歸離原已經不是你熟悉的樣子,這也代表不了什麽。”
澤苛一怔,藍眼頗為驚訝地看著他那向來不著調的朋友。
彌怒卻是嘴角含笑,目光溫和,放肆地伸手摸了摸小龍尊的頭:
“澤苛,你仍然是璃月的九沃龍尊。”
“所以,不要再露出落寞的表情了,好嗎,朋友。”
風吹雨蝕,鬥轉星移,歸離不似從前。
開疆擴土,繁榮更勝,不見當年龍尊。
但那不代表你被璃月拋棄。
戲腔婉轉,舞步颯踏,傳說驚奇,你的故事寫在歌裏,唱在嘴裏,澆進糖裏。
不要再失落了,不要再悲傷了,你已經走儘了你當行的路,現在當做的,隻有享受這和平的時日。
“......”
孩童藍眼微微睜大,冷淡不複,顯出極為可愛的稚氣來。
那些不曾言說的角落在微微被觸動。
小小的陌生,小小的不安,居然被敏銳的朋友看出來了。
“哼。”
小龍尊強自鎮定,不動聲色地伸高手輕拍了一下岩夜叉的大腿:
“這些話憋多久了?真難為你撐到現在才說出來。”
“啊!”彌怒一下子破功,整個身子無力地癱在了他兄弟的肩膀上。
“喂!”魈被壓得膝蓋一軟,忙撐住他。
“安慰人,真的很考驗智慧!”彌怒大聲抱怨。
“那還真是辛苦你啦。”澤苛搖搖尾巴,轉身愉悅地看向金燦燦的夕陽,心中再無一絲陰霾。
仔細想想,退休的生活好像也挺不錯的,根本沒必要想那麽多。
孩童體弱,經過一天的玩鬨很快就疲憊了,迷迷糊糊地就被夜叉們送回了帝君的洞府。
岩國的君王從工作中抬起頭來,還來不及詢問他這一天的感受,手裏就被塞了副糖畫。
“澤苛,這是?”
小龍尊困得頭暈眼花,揉著眼睛,胡亂地搪塞他,“唔...這是璃月的愛。”
“?”金瞳疑惑地落在少年仙人的身上。
“報告帝君大人,這是澤苛給您帶的禮物。”魈將前因後果一一講訴,可靠極了。
摩拉克斯看著那糖畫和困頓的小龍尊,啞然失笑。
“原來如此,說這是璃月人民對我的愛戴,倒也不錯。”
岩元素從手指間溢出,輕輕點在那糖畫上。
那糖畫淺淡的顏色瞬間凝實,瞬間固化為了精巧堅硬的岩石。
岩手小心將石畫從竹簽上摘下,放在手裏把玩:
“如此心意,吃了倒是可惜,不如長久保存下來,以做紀念。”
回複他的,卻是孩童越來越緩慢的呼吸聲。
竟是就這麽睡了。
而在他沉睡間,一條特殊的廣告發滿了絕雲間:
想與優雅可愛的小龍尊共進晚飯嗎!
想與溫良聰慧的小龍尊共賞美景嗎!
想摸摸九沃龍尊的角!摸摸九沃龍尊的尾巴嗎!
我宣布,九沃龍尊雪稔君的安全管理權正式下放!隻要實力經過岩王帝君的認可,即可享受與九沃龍尊同遊一日的經歷!
現在報名!即可享受來自貴金之神的摩拉支持...
如有問題請聯係若陀龍王,通訊地址:...
“這、這都什麽東西?”理水一臉茫然地與這廣告麵麵相覷。
留雲卻反應極快,一把捏起筆龍飛鳳舞地填起了報名表:
“咳!本仙才不是去找澤苛玩,隻是、隻是想要當麵關心關心他而已!”
“......”行吧。
理水懶得理這口是心非的女人,扭頭又看見奮筆疾書的歌塵:
“阿萍!你這是做什麽!”
“哦。”仙人活潑地向他眨眨眼:
“我心裏也十分惦念九沃龍尊呢,陪孩子逛逛大好河山,有何不可?”
“......那削月,你又是怎麽回事!?”
“唉,你是眼花嗎。”鹿仙人一本正經地將那廣告指給他看:
“這上寫著‘隻要實力經過岩王帝君的認可’,這舍我其誰!我可是帝君的弟子!”
報名的人數太多,不得不整理出一個表格來。
“聽起來我像個專業陪玩。”孩童驚奇地看著麵前厚厚一摞的‘龍尊陪伴申請書’。
“還是免費的。”
“怎麽會。”摩拉克斯在心裏暗暗發笑。
分明是全璃月在陪你玩才對。
今日去等最高的山,明日去看最深的海,沉玉河畔聽山歌,層岩淵裏尋寶玉。
在不可思議的愛與快樂裏,那藍角生長,如玉如珀;白鱗堅實,如鐵如剛,藍鬃淺淺一層,撒在龍尾上,他徹底從孩童成長為了少年。
少年龍尊麵上冷淡,眼神卻靈動,年長的仙人乍一看,都恍惚地回憶起了璃月將將成立的時間。
摩拉克斯看著眼前十二三歲的持明更是心情複雜,又喜又憂。
喜他四體康健,眉目熟悉,平穩安定。
憂他眺望遠方的時間越來越長,避開陪伴的次數越來越多,藍眼裏總帶著對獨立與自由的渴慕。
摩拉克斯也越來越沒有理由阻擋。
尋求獨立,追隨自由本是生物的本能,岩王亦不能遮擋。
澤苛體貼,從不反抗,但金瞳的君王心裏清楚,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和澤苛的衝突將不可避免。
可是,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迎著少年龍尊不解的目光,摩拉克斯伸手去撥他手腕上的黷鐲。
潤黷之力還在,他又如何才能做好,放澤苛再度走入危險世間的準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