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吧。”藍角的孩童冷靜地出言反駁狂熱的男子:
“據我所知,澤、澤苛龍尊從魔神戰爭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了,怎麽能說全是他的功勞。”
“唉!黃口小兒不明事理!”
那男子極失望似的搖搖頭,痛斥澤苛到:
“誰人不知戰爭時期時璃月大荒,向來以慈悲為懷的九沃龍尊不忍見民饑苦,於是散儘力量以催培新禾,陷入沉睡後活人無數的事跡!”
“若不是澤苛龍尊,隻怕你我今日都無從誕生!又如何不將功勞歸給他!”
澤苛被訓得茫然,但他是個執拗的,對男子據理力爭道:
“這和我的想問的問題並不一樣......你怎麽不直接把功勞歸給直接結束戰爭的摩、帝君呢?”
“這怎麽能一樣!澤苛龍尊......”
“你說得不對,澤苛、龍尊當時沒有...”
二人針鋒相對,竟在眾目睽睽下激辯了起來。
男子引經綸點,滔滔不絕,對九沃龍尊的瘋狂擁護不加掩飾,但他的對手雖年幼,也不是個愚拙的,二者各有勝負,誰也說不過誰。
“強詞奪理!是你懂雪稔君還是我懂雪稔君啊!”男子吵得累了,憤憤不平地撂下一句話。
“今天就算是龍尊親自來反對,功勞也是他的!”
“你......!”澤苛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已經維持不住臉上平淡的表情。
“......”若陀無語地看著澤苛和他的粉絲爭辯到底誰更懂龍尊。
原來現在流傳的版本是澤苛力竭後陷入了沉睡嗎,倒是也確實解釋了為什麽龍尊不再在民間出現了......
“真是夠了!我和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爭辯個什麽勁啊。”
男子扶著額頭長嘆一聲,神色極為悲傷,語音幾近哽咽:
“可惜那個和善的龍尊才沉睡幾百年啊,下一代的璃月人民已經不認得他了...”
情到深處,他譴責地瞪了一眼小龍尊,開始抽泣:“看到如今的璃月,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露出溫柔又開懷的笑容呢......嗚嗚嗚!可惜了你和龍尊那麽像的角!”
說著,他掏出了手帕擦起了眼淚。
圍觀的眾人被他哭得悲從心來,不讚同的目光紛紛投向藍角的娃娃。
圍觀的浮錦渾身一抽,轉身緊緊地拉住了靈淵的手:
“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兩隻耳朵都聽到了。”靈淵兩眼放空,默默重複:
“澤苛露出溫柔又開懷的笑容。”
“不要再說了!我頭皮發麻!”
見澤苛被男子的暴言嚇得呆站住,乾愣著被眾人的目光洗禮,若陀忙上前一步護住他,向四方見禮:
“鄉親們勿怪!我們都是外地來的......”
不得若陀狡辯,孩童突然出聲詢問,聲音無波無瀾,沉如深水,靜如海淵。
“你為什麽這麽難過。”
“澤苛龍尊偉大,也不過千年前的古人,與你有何乾。”
我與你有何乾係?你要如此維護我?
“這什麽話......”男子擦紅了眼睛,憤怒地抬頭瞪那孩子。
他看見小小的孩童眼瞳澄澈,裏麵帶著毫無雜質的疑惑。
那眼神中並無惡意,於是男子怒氣漸息。
罷了,不過是一個不知事的孩童。
“不可在豐年任自己的同胞餓死......你知道這句話救活了多少人嗎。”
男子想起了他顛沛流離的童年,一貧如洗的家境。
手裏握著石筆,褲帶緊緊勒住腰腹,艱難地寫著作業,嘴裏卻咽著唾沫,等著家裏的那隻老母雞下蛋,好去換得一點食物。
但在漫載穀香的豐收時日,哪怕落魄如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割那被刻意遺落的麥穗,填抱饑腸,安安穩穩地捱過冬日。
璃月人中點點滴滴的善意,因一條契約彙集,撒在無助的人身上,催發出蓬勃的希望。
在孩童平靜無波的視線裏,他突然有了傾訴一切的欲望。
“我是受龍尊恩惠的,焉能不思圖報答。”
“隻是、隻是...”
“我該去哪裏報答他啊!”
男子伸出袖子掩住臉,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失態。
......真是情感豐富的凡人唉。
那龍角的娃娃嘆了聲氣,不再與他辯論,反而晃了晃頭,向男子發出了極為突兀的邀請。
“你要摸摸我的角嗎。”
孩童麵色沉靜,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摸摸角,之後就不許哭了。”
那角透徹水潤,和畫像中的九沃龍尊的極為相似。
“......欸?”
我這是......被小孩子安慰了?
男子十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