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了。”
他又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最終在廚房裏搬出了個大號蒸鍋。
“澤苛,你且忍忍,等明日我就給你換個好的。”摩拉克斯一邊安撫持明卵一邊往鍋裏加水。
卵殼上的鱗片瘋狂翕張,顯出抗拒之意。
“是不是應該換成海水呢...”
然而摩拉克斯渾然不覺,小心翼翼地捧起蛋就要往鍋裏放。
“摩拉克斯!”
就在這時,灰發少女推門而入,急匆匆地向岩之魔神求證,“我聽說小藍受了重傷,可有此事......等等,你為什麽要在臥室裏煮蛋?”
歸終看著蒸鍋與地上的碳盆陷入了迷茫。
“看來你是真餓了?”
“不對呀!這蛋怎麽聞著還有點香?你都煮完了?”
......香。
摩拉克斯聞言渾身一顫,糟糕的回憶湧上了心頭。
青年脖頸處的巨大齒痕,粉色的泥土,扭曲的脊背。
岩之魔神連忙垂眼,金瞳憂傷地看向被捧在手裏的蛋。
潔白,安寧,毫無瑕疵與泥汙。
與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青年毫無相似之處。
但是在這裏麵的確實是他,是那個藍發藍角,冷麵卻溫和的龍尊。
於是摩拉克斯雙手將持明卵捧到歸終的麵前。
“你所聽到傳言沒有錯,這裏就是澤苛。”
灰發少女茫然地睜大了眼睛:“什麽?”
摩拉克斯離開歸離原時聲勢浩大,未加掩飾,幾乎歸離原上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金光從地上升起,飛向靈矩關。
歸終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摩拉克斯的手筆,忙趕了過去,抓住了站在原處長籲短嘆的仙鳥一位。
理水疊山憂心忡忡:“我單知道澤苛龍尊傷重,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是我們都知道,龍尊在冬天行了那事,正是虛弱的時候,若是再添新傷......”
黑紅色的鶴仙人看了眼少女的臉色,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隻希望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現在竟是一語成讖了!
歸終麵色複雜地捧著‘澤苛’。
她輕輕敲了敲那附有鱗片的蛋殼,又把側臉貼在上麵去聽卵的心跳。
“摩拉克斯,你確定這是澤苛,而不是澤苛或者若陀的私生子之類的嗎?龍是卵生也正常......”灰發少女還是不信,努力找著借口。
“不。”摩拉克斯直接地打破她的幻想,“這確實是澤苛,我親眼看著,他在我懷中化為了卵。”
“......”歸終被此話噎住,沉默了下去。
持明卵乖巧地被少女捧起,毫不反抗。
“這感覺真奇怪......”歸終喃喃自語,雙臂環著、半擁著那堅硬的白卵:“明明是那麽大個的一個龍尊,怎麽會變成這樣小的一個蛋呢。”
好不真實啊。
灰發少女又細細地端詳了一會這個特殊的卵,恍惚中想起來了什麽。
“所以,你剛剛為什麽要煮小藍?”
“......誤會。”摩拉克斯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將自己孵蛋的心路歷程講給歸終聽。
聽後,灰發少女直接熄了炭火,無語地看著難得糊塗的岩王帝君,“簡直是謀殺,真該讓獬豸給你判上一判!”
“抱歉。”摩拉克斯自覺錯事,不敢反駁。“我之前沒有這個體驗......”
這體驗誰能有啊!
“...你說那些鶴仙人會孵龍蛋嗎?”
以智謀成名的歸終也焦慮了起來,同為卵生,就算是鳥蛋與蜥蜴蛋的孵化方式都完全不同,更何況是這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持明卵呢?
這裏麵裝的可是澤苛,萬一出了什麽差錯......
“我看他現在狀況挺穩定,不如你就一直貼身抱著好了,出什麽意外也好搶救......要不你把衣服脫了?”
“但是我是岩之魔神,體溫是不是太低了?”
“海裏的溫度也沒高到哪去啊!”
二人爭執間,岩夜叉彌怒急切地跑來敲門:“帝君大人!我聽說澤苛重傷!特來求問可有此事?”
“這麽說來,澤苛出殼後的小衣服也得備幾套。”看著焦急的夜叉,摩拉克斯卻情不自禁地開始了走神,幻想起了澤苛幼兒時的模樣。
“我隻見過小藍少年時的樣子,也不知道小娃娃樣子的是不是更可愛。”歸終也期待了起來。
被放進來的岩夜叉一臉懵地聽二位魔神談論。
“所以帝君大人,澤苛怎麽樣了?”
“此事說來話長,但我也不好瞞著他的朋友。”岩王帝君捧著持明卵向彌怒展示。
“喏,他在這裏。”
“欸,好大的卵,感覺能吃好幾頓——帝君大人你說什麽?”
看著白卵愣了一兩秒後,彌怒猛回頭看向身邊的灰發少女,額頭上冒出冷汗:
歸終大人!你看見了嗎?帝君他累到精神不正常了!
“鏘鏘!意不意外!”那少女好像全然沒看懂岩夜叉驚恐的眼神,揮起大袖子在一旁火上澆油:
“我們決定將小藍的嬰兒服都拜托你製作哦,麻煩你啦!”
誰的嬰兒服?
彌怒情不自禁地腦補了青年龍尊麵色冰冷,乖乖圍著粉嫩嫩小肚兜樣子,痛苦地捂住了腦袋,恨不得自戳雙目。
這世界瘋了!
看著岩夜叉瘋狂搖頭的樣子,摩拉克斯陷入了迷茫。
“他怎麽了。”這好像不是難過的反應。
“太激動了吧。”歸終故作無辜地攤手。
二魔神一唱一和,看起來都已經接受了好友蛻生的現狀,但實際上他們都默契地略過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蛻生後的澤苛,還會是我們熟悉的澤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