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一聽彌怒身死, 夜叉們皆是大驚失色:
“不可能!彌怒年輕,又是夜叉中的佼佼者,怎會突然身死!”
難道傳言是真的......主上用新的掌控方法發現金鵬心裏有不臣之心, 所以一怒之下殺了他的兄弟以做懲罰?
“許是有什麽誤會!我們、我們去看看浮舍他們!”有夜叉不敢相信,冷汗浸透了衣衫。
眾夜叉到的時候正看見四手的浮舍打橫抱起一個夜叉, 正要往木棺材裏麵放。
眼尖的夜叉一眼就看清了浮舍的表情:麵色蒼白,眼袋青黑, 四隻粗壯的手臂珍重又痛苦地捧著一個白衣男子。
那男子四肢癱軟中略帶僵硬,一頭棕色長發無力地垂落, 身軀任由浮舍隨意擺布。
夜叉衝上前向棺材中猛地一瞧, 一張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岩紋, 正是岩夜叉彌怒!
“這、這是怎麽了?昨天彌怒兄不是還好好的嗎?”心慌意亂的夜叉吶吶問道。
浮舍把岩夜叉小心地放進棺材裏, 聞言痛苦地用上麵的兩隻手捂住了臉,下麵的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棺材邊緣。
手臂上青筋暴起,木板被抓得咯吱咯吱響, 所有人都能從中感受到他的憤怒與不甘。
見浮舍不答,眾人也不敢再問這個威猛的夜叉, 把試探的目光轉向一旁的伐難。
伐難無言垂淚, 默默伸手整理她兄弟棕色的長發,用濕布輕輕擦拭彌怒的臉頰。
“彌怒是怎麽......唉這!”
水夜叉溫柔內斂的性格眾夜叉都是知道的, 如今竟當眾垂淚, 可見真是傷心欲絕了。
夜叉們也紛紛黯然,不敢再問。
應達素來是個爽快的性子,平日裏也活波開朗,人緣頗好, 於是有夜叉惶惶地問她:
“彌怒這是出什麽事了?”
火夜叉一聽這話怒從心起,紅發間不受控製地閃出火花, 咬牙切齒到:
“還不是因為那個瘋婆娘......”
伐難聽見咒罵聲,嚇得魂不守舍,也顧不上整理兄弟的遺容遺表了,忙嗬斥應達:“你瘋啦!快住口,主上會聽見的!”
果然和主上有關!
圍觀的夜叉們紛紛豎起耳朵。
應達一邊使勁揉眼睛,一邊憤憤不平:
“本來就是主上莫名其妙地......彌怒什麽也沒做啊!突然就...我要去問問她彌怒到底犯了什麽錯!”說著就要衝出去。
“夠了!不許去!”
浮舍一把拉住她,悲憤地大吼一聲:“你想讓我再失去一個家人嗎!”
周圍的夜叉無不心神俱震。
是了,若是傳言為真,今日的他們何嘗不是明日的我們?
強者尚且如此,何況弱者乎?
彌怒的死......應當隻是一個預兆。
若是繼續下去,夜叉中能活幾人耶?
夜叉們靜靜地看著三人在家人的臉上蓋上白布,留戀的告別。
所有人都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隻要聽話,主上不會做什麽的。
君不見木陶,彌怒之死耶?
主上不會濫殺無辜的。
......
君不見木陶,彌怒之死耶?
“喂。大家,我有話想說。”有一位名叫銅雀的小夜叉堅定地開口。
“今服從亦死,反抗亦死,不若為自由而死,終不算違心一世,也可能有活路。”
一陣沉默,有心跳如擂鼓聲響起。
魔神留在他們腦海裏的暗示在訇然作響,激起疼痛。
不許反抗!不許背叛!不許拒絕!
服從我!尊重我!恐懼我!
跪下!跪下!跪下!!
但是痛苦中有人緩緩開口:
“我們得......反抗,拿起刀吧!”
“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族可乎!”*
“從現在起,誰也不許放那惡神進入精神海!進入我們的夢裏!”
弱小的,強大的,中庸的,一同怒吼!
龍尊用雲吟法術隱匿了自己的身形,無聲無息地將一切儘收眼底。
龍尊看見蓋著彌怒臉的白布在微微顫動,看見伐難有些不安地咬唇。
看見夜叉們眼裏狂熱的憤怒,看見應達微笑著拉住了姐妹的手。
看見要獻給魔神的皮草被撕碎,看見浮舍孤注一擲的神情。
事成了。
澤苛麵色不顯,但百感交集地搖了搖尾巴,一個閃身就飛速地衝回了歸離集。
可以動手了。
這次,那魔神將無處可藏。
夢之魔神正在一無所知的帶著小金鵬巡視遁玉陵。
突然之間她感覺頭部傳來猛烈的劇痛,一時之間竟直不起腰來。
她慘叫一聲,條件反射般緊緊抓住夜叉金鵬的手臂,那個永遠無法反抗的少年。
金鵬被慘叫聲嚇了一跳,卻不敢妄動,任由魔神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擰出血液。
他一動不動的站著,金瞳凝視魔神扭曲的臉,仿佛感覺不到痛。
“嗬...嗬啊...這群廢物是發什麽癲!反了天了!”
女性魔神從劇痛中緩了過來,這時候的她焉能不知自己與夜叉們的精神海聯係都斷了?整個夜叉一族除了金鵬竟都反了?
夢之魔神首先感受到的是強烈的不敢置信。
為什麽?
我在這亂世間給了你們庇護,你們竟然要背叛我!?
哪怕是精神烙印也換不來忠誠嗎?
隨後暴虐的火焰在她心裏升起,魔神抬頭,正對上金鵬沒來得及移開的金瞳,女人怒不可遏地揚起手就要往少年臉上扇去。
金鵬閉上眼,等待疼痛的來襲。
巴掌卻沒有扇下來,那魔神用指甲狠狠地擰住他的臉頰,逼迫他睜開眼睛,捏得金瞳沾滿了生理性淚水。
魔神一改平日的漫不經心,她惡狠狠地盯著少年的眼睛,厲聲命令到:
“唯有你!不許背叛我!”
我對你那麽特殊,我甚至從不進入你的夢......我給了你我能賦予的最大信任,所以,你也應當忠我、愛我!
“不許!背叛我!”
這是無用的強調。
魔神很快就想起金鵬的特殊性來,又輕飄飄的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