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這樣好不好?(1 / 2)

綿綿 不夜情 2818 字 2個月前

道宗中亦有分神之法,自破入化神境始,便可催動神念遊走四方。修為愈深,神行愈廣,最終四海列國,轉念可至。到淩虛境之後,神形逐漸合一。青城山掌門棋盤真人便已入淩虛後期,當日在拜師大典上以手虛拍我肩,隻覺氣流旋動,宛在身邊。但這妖人竟能活生生分出兩個實體,那邊與人激鬥不休,魔息四溢;這邊卻將我緊緊摟在身前,貪婪地埋入我發間深吸。我隻覺他身上的熱息隔著薄薄衣物,從我肌膚上直透了過來,一時毛骨悚然,反手一劍,向他下腹刺去。倉皇之下,哪還記得什麽劍勢、劍意,隻是下意識抵抗他近我身而已。

那妖人見我劍術平庸,一聲嬌笑,竟徒手將一霎雨接住,又在我後頸中吹了口氣,纏綿道:“小寶貝,誰給你的這破竹片兒?你們青霄門半點也不會憐香惜玉,竟讓絕代美人拿著這般寒酸的器物,讓人瞧得好不心疼。為師這裏倒有一把寶劍,你要是喜歡,今夜便親自教你使用,一定讓你……蝕骨銷魂,極樂無邊。”

他說到後麵幾個字,聲音中已滿是情欲。我隻覺後臀中傳來一陣妖異之極的感覺,仿佛他手指、舌頭與胯下之物同時擠入我穴口一般,既濕軟,又硬挺,既向內灼熱深入,又向腔道中擴充開來。我腦子裏仿佛有一條線猛然炸開,一聲驚叫,全身先天之氣如刺團般露尖,將我整個人密不透風地裹在裏麵。

那聲音“嗬”了一聲,顯然大為驚訝。隻見一道寒光斜刺裏飛來,卻是葉疏聞聲來救。那聲音嘖然不快,慍道:“一個兩個,都來擾本座的好事!”濃霧中但見豔粉色一閃,葉疏還未到我身邊,中途已然動彈不得。也不知那妖人如何施法,似將千鈞之力壓在葉疏身上,以他劍意之鋒銳,竟全然抵禦不住。原本單手握持的同悲劍,轉瞬之間,已換為雙手齊握。隻見他劍身不斷顫動,喀喀之聲不絕於耳,踏在地上的兩腳已控製不住地後移,玉一般的額頭上也隱隱有青筋暴起。

蔣陵光見勢不妙,連聲叫道:“結陣,結北鬥大陣!”

道宗法陣多出自歷代仙師之手,共天交感,集四象之力,引真陽,生百變,原本是越級克敵的不二法門。但一則這北鬥陣是道宗弟子入門陣法,生息變化一早已被破解殆儘,全靠陣眼隨機應變,靈活操控。蔣陵光地位尊崇,多年不曾臨陣指揮。此時雖情勢危急,一時卻布置不及。二則眾弟子多在元嬰境左右,與那妖人相差實在太遠,縱然竭力牽製,作用也極為有限。那聲音優哉遊哉,竟似全不受拘束,反笑道:“蔣長老苦心孤詣,又點畫出這許多星星來,想是為了賀本座新婚之喜了。還要多謝你們青霄門辛勤養育,千裏迢迢,將這位佳人送到我麵前。你叫隨雲,是不是?這名字可美得很啊!將來隨本座姓蘇,那也好聽得緊。唉,本座雖娶了八個老婆,加起來卻也比不上你十分之一的美貌。等回到極焰魔窟,我就把她們全殺了,讓尊主親自為你我證婚。這樣好不好?……你喜不喜歡?……”

我聽他聲音如絲如絮,直往我耳孔中鑽入,恨不得抬起手來,捂住不聽。霧氣之中,隻聽蔣陵光的指令不時傳來,中途卻多遲疑,有時甚至還要嶽明柔強撐著低聲提醒。雖知不該腹誹師輩,但心中實已浮起一個大不敬的念頭:“若是……”

就在這一霎之間,我右手中一處突突地跳了起來,一個冷靜有力的聲音也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延宗長老,立乾位;延明伯父,守震位。蕭懷逸、蕭雲揚,翼行護陣!”

我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隻見人影閃動,三四名黑袍老者各占一方,身後亦按八卦方位緊隨著幾名黑衣弟子,蕭越頎長的身影正立於霧林之間,手中誅邪正自吐露暗紅光輝,照得周圍若隱若現。

隻聽陣中幾人又驚又喜,同時叫道:“大師兄!”

蔣陵光正在天樞位上捏訣施術,無暇分神,揚聲道:“是蕭越麽?”

蕭越布陣未定,聞言仍施了一禮,客氣道:“正是弟子。家父前日感應到這一位炎風護法……”說著,向那霧中的豔粉色一指,續道:“……蘇隕星前輩在此地有魔息波動,命我率蕭氏門人前來鎮滅。先前知會謝長老時,才知您已帶人先一步趕到。這魔頭恐光喜暗,日落之後有妖術加成,又擅作霧隱分身之術,乍然遇見,難免吃虧。弟子加快腳程趕來,幸而……不曾延誤。”

蔣陵光如釋重負,連連擺手道:“如此再好不過。我陣法早已生疏,一並聽你調遣便是。”

那蘇隕星在霧中輕哼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又是你們這群黑狗崽子。前日在開封府中,也是你們從中作梗,傷我炎風堂十餘弟子。我看蕭昭那老小子最近猖狂得很,怕是要本座找上門去,采上一采,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這魔頭狡詐無倫,口中說話,一道粉光已直擊坤位一名老婦。那乾坤二位正是八卦陣法中央核心,一旦縱橫交合,大局已定,便再也撼動不得。那老婦冷笑道:“來得好!”竟不閃不避,十根枯瘦的手指紅彤彤地向上一撥,好似千萬枝珊瑚綻放於深海之中,虛實萬重,竟將那粉光原封不動地打了回去。

兌位那名精乾老者讚道:“延秀妹子,好一招’紅妝寶鏡’!”

我們見蕭家這幾位宗老修為高深,似不在蔣陵光之下,皆是精神一振。隻聽蕭越謙恭道:“那弟子就鬥膽僭越了。”說著,先布下蕭氏主陣,才一一指點這邊的北鬥陣改換方位。他陣法精通自不必說,對蔣陵光帶來的這幾名弟子竟也了如指掌。何人擅長何種功法,他隨口報出,竟無半點差錯。轉眼七位主星皆已就位,最後剩我和嶽明柔時,隻餘兩個隱星位,並不參與主戰,隻做掠陣之用。隻聽他略一猶疑,道:“紫霞宗嶽師姐,你身上有傷,恐氣力不濟,請主弼位。江……師弟,請你移步開陽星旁,守輔位。”

我對這北鬥大陣一知半解,卻也知道開陽星與其輔星一主一副,合稱雙星,最是密不可分。這開陽星由武曲星君司掌,主其位的自然是我們之中戰力最強之人。我應聲坐在葉疏身邊,心頭竟掠過一絲惘然。

蕭越布置停當,朗聲道:“延宗長老,陵光師叔,二位所主之陣,一為天罡七星,一為北鬥大陣。二者捭闔貫通,合而為一,威力倍之。請!”說著,黑袍下擺一拂,正坐紫薇星位與艮位生門交疊之處,闔目默念咒訣。蕭延宗、蔣陵光亦同時催動陣眼,兩座法陣頓時靈息流動,一並運轉起來。

這陣法雖有生、死、奇、正諸般變化,本質卻再淺顯不過。譬如一個人,生具頭、頸、腰、背、四肢,隻要心智健全,便可完成吃飯、穿衣諸般事情。陣眼便是心智,陣位便是軀體,靈息如血脈貫流,一旦暢通無阻,退可守平安,進可禦強敵。在場十七人皆為劍修,蕭越一人連結兩陣,便如將兩名使劍高手聯合起來,使其心念相通,共同完成一套劍法。常人說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已是千難萬難。如今他一個人既要兼顧十七人靈質生克、靈息流續,還要將蘇隕星霧中如鬼似魅的攻擊一一化解,其一心多用,精細繁複,非常人所能想象。隻見濃霧之中,兩道淡淡的法陣光環交遞往複,綿綿不絕。我一向鈍感,起先隻能感知到身邊的葉疏體內極寒之氣,隨著靈流循環越來越快,靈觸也逐漸延伸開去,越過七股將要形成合力的靈息,隻覺不遠處一隻小小嬰體正蜷成一團,不斷顫抖,卻正是嶽明柔體內元靈。細探之下,才驚覺其靈核已經破損,靈力如泄洪般外流。我心中大駭,心想:“那妖人隻輕輕一招,便將她靈核擊破,何其陰狠惡毒!”當下默運先天九炁心法,如從前挑針補衣一般,在她靈核裂口處上下運“針”。

蘇隕星起初遊刃有餘,攻速極快,還口齒輕佻,說了許多妖邪之語。隨著陣法漸漸生成,他出手愈來愈慢,也不再有餘裕出言挑逗。再到後來,他無論攻擊陣中何處,不但無法破壁傷人,好幾次還差點被陣網捕獲。最後一次更被蕭越算了個正著,陣訣白芒大盛,一舉將他擊飛。隻聽他在枯樹頂上發出一陣嬌喘,顯然這一下受傷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