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惻惻地眯著淺色眸子。

“無所謂，我倒是不介意多個替死鬼。”

眾人猶豫不決，“山哥……”

絡腮胡男人的嘴唇蠕動著，像是在無聲地咒罵或者懇求。

但他始終沒有發出聲音，隻是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肉裏，汗流浹背。

喬寒姍姍來遲，他站在為數不多還算比較乾淨的區域，沒有弄臟自己的衣服。

冷靜地啟唇，“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舟予掀起眼皮，發絲垂在那張漂亮的臉上，淡漠地審視麵前的所有人。

他笑得肆意又分裂。

“完全不需要哦，你們都去死吧。”

“即便是他，你也不在乎麽？”

舟予順著喬寒的視線看去。

蘇落已經被楚未臨抱走，少年蜷在對方懷中低聲抽噎，眼裏對於自己沒有一絲眷戀。

舟予臉上無形的精美麵具裂了條縫，他慌了，想去阻止少年離開。

可整棟樓早已被人埋下定點爆破的炸藥。

強大的衝擊力和震動讓地麵劇烈顫抖，根本站不穩，走廊崩塌瓦解。

楚未臨完全不在意舟予手裏挾持的絡腮胡人質的死活。

他摟著少年趕在第二道爆破來襲前，躍下樓梯。

武山太陽穴出血又不敢動，罵罵咧咧。

“靠你x的，還有我呢，老子的命就不重要了嘛！”

舟予無暇顧及旁人，以非人的速度追逐蘇落，可惜，來不及。

早就被嚇壞的小家夥躲在楚未臨臂彎中。

他身後一塊塊混凝土從外牆剝落，鋼筋如同脆弱的枝條斷裂。

醫院大樓頃刻間分崩瓦解，幸存的人都在往外逃，可唯獨一個人沒動。

舟予在窗口看著蘇落。

他的皮膚白得不正常，穠麗的臉上表情一半笑一半憂。

喜喪參半，恐怖詭異。

唇形說的是，“寶寶，回來……”

蘇落恐懼得搖搖頭，把自己藏得更嚴實，完全不敢看他。

少年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眼裏最後的畫麵，是舟予渾身染血地站在廢墟裏。

而他頭頂一塊沉重的鋼筋即將砸下來，也沒打算躲開，依舊死死盯著自己，目光陰鷙。

車輛行駛在雪原之上顛簸，沒人說話顯得很安靜。

蘇落躺在後排，他身上蓋著小毯子，凍僵的身體逐漸暖和。

連同腦海裏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少年睜開眼睛，但意識還沒完全清醒，他迷糊地坐起來。

眼神沒有焦距發呆，有些傻氣。

主要是這股寧靜的氣氛讓人感覺不太真實。

喬寒在副駕駛，回頭和他說話，語氣溫和。

“已經沒事了，我們現在返回基地。”

少年的思緒回籠，還是詢問，“舟予他……”

楚未臨在開車，聽到小家夥醒來就第一時間關心別人。

他煩躁地搖下車窗透氣，篤定。

“那個瘋子已經死了。”

畢竟整棟青州醫院都被轟成了斷壁殘垣，即便他是個怪物也活不下來。

當然，沒人看見舟予的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