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裏的小人魚1

城區破敗的居民樓裏。

時而摻雜著怪物的駭人嘶吼和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黏稠的紅色血跡沿著樓道往下蜿蜒。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兒。

楊崗搬來實木桌子和冰箱將門死死堵住。

他額頭的汗珠滾滾而下，累得不敢大聲喘氣害怕被它們聽到。

男人無聲安慰自己的妻子。

“老婆，再堅持一會兒。”

整座城市淪為廢墟，沒來得及撤離的人員隻能聽天由命等待二次救援。

樓上的鄰居在發出淒厲的慘叫後再也沒了動靜。

男人布置好門口的障礙物後。

他攙扶已經懷孕八月的妻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凳子上休息。

女人動作笨拙，慢慢托著沉重的肚皮，年輕的臉上滿是擔憂和一絲絕望。

“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小麗知道自己的丈夫心裏也很壓抑可是她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想要獲得一點兒安全感。

兩人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卻遭遇了末日危機。

誰都沒想到尋常的生活會被驟然打破。

世界變得天翻地覆。

街道兩旁翻騰而起的硝煙從窗口飄進來，嗆得小麗剛想咳嗽。

楊崗立馬捂住了她的嘴巴。

男人疲憊的眼裏也沒有底氣，可是不能暴露出來。

他是家裏的頂梁柱，是妻子的主心骨。

“別怕，相信我再忍忍，我們會沒事的。”

說完，楊崗去陽台把玻璃合上。

就在這幾分鐘內，聽到了妻子的驚呼。

男人匆匆跑過來就看見了女人裙子下流出來的血跡。

瞬間兩人對視，捕捉到了對方眼底的震撼——要生了。

或許是因為太大的壓力導致的早產。

小麗將下唇咬出血來，劇烈的疼痛感侵襲全身，她渾身顫抖得坐都坐不穩。

楊崗趕在氣味兒飄逸出去之前用熱毛巾為妻子擦拭。

兩人艱難挪到了浴室裏。

借著水流還能暫時掩蓋那股血腥味兒。

可這不是長久辦法。

小麗的臉色蒼白得難以忍受，“老公，我好痛......”

楊崗慌得手腳發軟，怎麽辦？究竟該怎麽辦？

一旦孩子生出來，那群嗜血的怪物會破門而入將他們拆吃入腹。

才短短幾分鐘。

小麗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她的腹部太疼了！

門外的咆哮聲時而響起，令人心驚膽寒。

楊崗也沒有接生的經驗，心裏的焦慮和恐懼快要將他壓垮。

小麗泡在浴缸裏，鮮血染紅了清澈的水流，再不快點兒孩子會窒息而死。

可她此刻忍著疼痛不敢用力，擔心引來喪屍。

麵臨艱難的抉擇，楊崗陡然間蒼老了好幾歲，眼裏的紅血絲浮現，沒來得及剃的青色胡茬襯得他愈發滄桑。

度秒如年的時刻，男人最後下了決定，他笑著說。

“老婆，生吧，沒事的......”

有了丈夫的安撫，小麗再也承受不住陣痛，開始分娩。

楊崗將浴室的門縫全部堵住，儘最大努力不讓血腥味兒外露。

十分鐘後。

有力的啼哭聲響起在這逼仄的空間，小麗臉上血色褪去，害怕得哆嗦。

“寶寶，別哭了，媽媽求求你！”

女人崩潰得喪失理智，想要用毛巾捂住孩子的嘴巴，卻被丈夫阻止。

楊崗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他的臉上隻剩下釋懷和初為人父的欣喜。

“會沒事的，不要害怕。”

小麗疑惑得望向麵前的男人。

他抱著孩子洗乾淨後，輕輕撫摸著嬰兒的臉，用乾淨的小毯子將孩子包裹起來。

楊崗把一塊打造好的金質平安扣放在柔軟的小毛毯裏，話語繾綣不舍。

“寶寶，乖乖長大，幫爸爸保護好媽媽。”

嬰兒還在毫無顧忌地啼哭，外頭破敗的木門抵擋不住喪屍鋒利的指甲，已經被抓撓出道道裂紋。

小麗顯然也發現了，在丈夫的細心攙扶下坐到了旁邊鋪著軟墊的椅子上。

“老公，它們......它們要進來了！”

女人慌張又害怕，抱著懷裏哭鬨不止的嬰兒，完全沒有辦法。

“別哭了好不好？媽媽求你......”

楊崗半跪在妻兒麵前，靜默須臾，他親吻小麗的額頭，毫不猶豫拉開浴室門走了出去。

女人疼痛得站不起來，想要去追自己的丈夫，意識到他的目的。

“你乾嘛？回來啊！”

她崩潰得咬緊嘴巴，肩膀不受控製戰栗，剛剛生產完的身體孱弱得沒有半分力氣。

女人啞了嗓音，“不要......不要離開我。”

小麗隔著客廳，能聞見那股濃重的腥臭味兒，還能聽到劇烈的打鬥聲，門打開後又迅速合上。

女人渾身的汗珠黏膩得她無心去管，隻能拚命安撫懷裏的孩子。

“寶寶，你的爸爸是最勇敢的人......”

間隔幾分鐘後。

嬰兒哭得快要缺氧，臉色漲紅得終於停止嚎叫，小聲嗚咽。

門外。

楊崗疲乏的身體緩緩倒下，已經撐到變形的指甲還在死死扣住了門沿。

男人口腔裏的血跡汩汩流淌，想要說什麽卻沒辦法再有力氣開口。

他的內臟流了一地，被瘋狂的喪屍分食。

楊崗膝蓋彎曲跪倒，雙臂無力垂下，沒了動靜。

就在喪屍即將跨過他進屋時。

男人低垂的頭顱劇烈抽動後維持著扭曲的姿勢將喪屍推搡開。

此刻的楊崗五官青紫沒了人類的模樣，臟汙的臉上黑色脈絡蔓延到眼裏，看起來很是可怕。

“嗬......吼！”

男人佝僂著殘破不堪的身體站直後撲向了其餘的喪屍，喉嚨裏發出和它們相同的嘶吼聲。

混亂間。

“砰！砰！”

接連槍響，喪屍的頭顱悉數炸裂開來，惡臭的漿液噴濺在牆壁上，令人作嘔。

救援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