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青樓一行(2 / 2)

“齊方浩、伊夢瑤!”齊方岑變了臉色,道:“那丫鬟可有說他們打算如何算計世子妃?”

“那丫鬟說伊二小姐會讓侍郎夫人給世子妃下帖,讓世子妃回侍郎府過小年,到時伊二小姐會在世子妃的馬車上動手腳,而七皇子則埋伏在世子妃回府的路上,趁機擄走世子妃,損毀世子妃的聲譽。”梟將他聽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於海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道:“這般陰毒的計劃,他們這是想逼死世子妃啊!”

名節與女子有多重要不必言說,若伊華然當真被毀了名節,便隻有死路一條。

齊方岑眉頭微蹙,質疑道:“那丫鬟為何要將如此隱秘之事透露給世子妃?”

“據她說伊二小姐身邊的丫鬟,死的死,殘的殘,說不準哪天就輪到她,她不想坐以待斃,便想以此換取世子妃的收留。”

“死的死,殘的殘?”於海驚訝地看著梟。

“一名叫晴雨的丫鬟,被伊二小姐送給了肅王府管家的兒子,被其活生生打死。上次驚馬,一名名叫晴風的丫鬟因護主不力,被侍郎夫人打殘。”

“晴雨、晴雲……”於海想了想,隨即說道:“奴才想起來了,晴雨和晴雲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後來因她們手腳不乾淨,被王妃退回了侍郎府。”

齊方岑與伊清歌相處過,自然清楚她們是伊清歌的貼身丫鬟,道:“派人去核實。”

“是,屬下這就去。”

“等等。”見梟要走,齊方岑忍不住出聲叫住了他,掙紮了一瞬,道:“世子妃可知我的去向?”

梟被問得一怔,隨即答道:“主子走後,菊香便將主子的行蹤稟告了世子妃。”

“那她怎麽說?”齊方岑心中莫名有些緊張。

“世子妃問了風華樓是何處,然後就說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齊方岑再次皺緊,不死心地問道:“之後呢,她又做了什麽?”

“回到臥房看書、習字。”

“她沒哭?”問完這句話,齊方岑突然想起此時的伊華然是那隻惡鬼,並非令他掛念的世子妃。

梟猶豫了一瞬,還是如實答道:“沒有,世子妃的表情十分平靜。”

確定了房中人是那隻惡鬼後,齊方岑心裏的煩躁平靜下來,道:“世子妃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有什麽反應?”

“世子妃得知消息後,與晴雲耳語了一陣,屬下聽不清。”

難道他知道暗中有人監視?齊方岑忍不住在想,“之後呢?”

“之後晴雲就走了,世子妃又回了臥房。”

齊方岑不悅道:“前段時間我不是讓你派人盯著伊夢瑤麽?為何她有這麽大的動作,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主子,您忘了,南邊出事,需要增派人手,您便讓屬下把人招回來了。”

漕幫二當家許天雷想造反,與高振南發生內鬥,殃及了他的貨船,造成不小的損失。齊方岑大怒,便派人去了南邊,幫助高振南收拾許天雷。

“派人核實這件事,日夜盯著伊夢瑤。”

“是,屬下這就去辦。”

待梟離開,於海忍不住出聲說道:“主子,世子妃命真苦,那麽一群無時無刻不想害她娘家人,現今能依靠的就隻剩下主子,可您……世子妃定十分傷心,覺得自己無依無靠。”

“你沒聽梟說,她知道我去風華樓,都無動於衷。”

雖然知道現在占據身體的是惡鬼,可齊方岑就是忘不了伊華然對他冷淡的模樣,說起話來也陰陽怪氣。

“主子,您糊塗啊!”於海看著齊方岑,簡直是恨鐵不成鋼,道:“世子妃本就不受娘家人待見,出嫁的女子沒有娘家人撐腰,哪兒敢在婆家放肆?莫說主子去風華樓,就是主子再娶個側妃,世子妃也不會多說什麽,隻會獨自傷心罷了。”

那個惡鬼定然不會,他巴不得他出去尋花問柳,好讓伊華然對他死心……

想到這兒,齊方岑突然怔住,那個惡鬼的目標是伊華然,那麽對待他,就是為了挑撥他與伊華然的關係,而自己竟蠢得中了計。那個惡鬼今日這般痛快,難道是因為伊華然對他死了心?

齊方岑的臉色越發難看,心中懊惱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於海不死心地問道;“主子,您到底為何與世子妃疏遠?”

“囉嗦,出去!”齊方岑遷怒道。

於海被嚇了一跳,壯著膽子說道:“主子,您那麽聰明,怎會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您可別做擁有時不知珍惜,失去時後悔莫及的蠢人。”

“放肆!”

“奴才告退。”不等齊方岑說完,於海三兩步出了書房。

齊方岑惱怒地看著被關上的房門,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第二日清早,伊華然捂著腦袋起了床,頭疼欲裂的感覺真是讓人抓狂,可當他看到手上寫的字時,不禁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將昨天發生的事詳細地寫了下來。

待看完紙上寫的字,伊華然頓時覺得腦袋也沒那麽疼了,隨後拿出火折子,將紙條燒成了灰燼。

沒錯,他正愁沒辦法出去呢,伊清歌這是見他瞌睡了,立馬送來了枕頭,給了他逃出王府的理由,隻要仔細謀劃,說不準不僅能把仇報了,還能脫身成功,找個小城鎮落腳,過逍遙的日子。

“主子起了嗎?”外間傳來蘭香的聲音。

伊華然思量了思量,道:“進來吧。”

蘭香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見伊華然已經起了,急忙上前幫他更衣,隨口問道:“主子,您今兒早上想吃什麽,奴婢讓他們去準備。”

雖然心情不錯,但他現在還處在傷心階段,戲還得演下去,淡淡地說道:“沒什麽胃口,他們做什麽,便吃點什麽吧。”

蘭香忍不住擔憂道:“主子,您若是身子不適,奴婢便去請個大夫過來瞧瞧,您最近總說沒胃口,身子消瘦了不少。”

“無妨,能活著就成。”伊華然雖嘴角含笑,卻讓人看不出笑意,甚至會感覺一絲悲傷。

蘭香看得一陣心疼,勸道:“主子,世子定是受人挑撥,才做出這種糊塗事。不過,您放心,世子心裏有您,定不會被外麵那些女人迷了心智。”

伊華然自嘲地笑笑,道:“我這身子不爭氣,又不討世子喜歡,怕是陪不了世子多久,正想著給世子納個側妃,如今……想來此事也不必我來費心了。”

“主子……”

“你不必勸我。”伊華然打斷蘭香的話,嘴角含笑,道:“我想通了。這段日子就當是世子陪我做了一場美夢吧,可是夢終究會醒,我也該滿足了。可能正如出生時,那位大師給我批的字吧,‘命薄如紙’,天命如此,強求不得。”

蘭香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規勸,不免對齊方岑心生不滿。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翠蘭的通稟聲,“主子,世子來了。”

伊華然一怔,隨即淡淡地說道;“我身子不適,未免過了病氣,就不請世子進來了。”

房門被推開,於海推著齊方岑走了進來。伊華然聽到動靜,急忙來到臥房門前,落下了門閂,隨後依靠在門上,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

於海推著齊方岑來到臥房門前,掀開簾子看到的是緊閉的房門,齊方岑伸手推了推,卻未推開,道:“把門打開。”

“世子恕罪,華然身體不適,不便侍候世子。”伊華然靠在門上,眼睛無意識地看向角落。

蘭香站在一旁看著,並未出聲規勸,在她想來,此事確實是齊方岑的錯。

沉默了片刻,齊方岑出聲說道:“你當真不想見我?”

一句話讓伊華然紅了眼眶,明亮的杏眼內有淚光閃爍,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儘量平靜地說道:“世子七日後再來吧。”

“我想見的是你。”

“可我已經不想見你了。”

伊華然的聲音很輕,蘭香也是堪堪聽到,齊方岑隔著房門,並未聽到。

“世子請回。”

齊方岑抬頭看了一眼於海,於海會意,轉身走了出去。待房門關上,齊方岑方才出聲說道:“華然,我錯了,原諒我吧。”

“世子沒錯,錯的是華然。”眼淚奪眶而出,滴在白色的衣裙上,“華然想通了,也放下了,還請世子不要再來招惹華然。”

齊方岑聞言心臟狠狠一揪,道:“什麽叫想通了,放下了?昨日……昨日我確實去了風華樓,可也隻是聽了首曲子,喝了幾杯茶,其他什麽都沒做。若你不喜,我以後不去便是。”

伊華然的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逐漸將胸前的衣襟打濕。

聽不到伊華然的回話,齊方岑心裏有些發慌,道:“你也知道我之前都經歷了什麽,看到你的臉,我……”

“蘭香,守著門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人進來。”伊華然打斷齊方岑的話,提醒他房間裏還有外人。

蘭香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應了聲,走到了門前。隻是伊華然並未離開門前的位置。

齊方岑一怔,頓時明白了伊華然的用意,有蘭香在,伊華然又不開門,許多話不能說,隻能暫時作罷。

聽著外麵的動靜,伊華然長出一口氣,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失落地回到了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蘭香見狀出聲勸道:“主子,世子已經認錯,您就別傷心了。”

伊華然抬頭看了過去,道:“蘭香,你可有傾慕之人?”

蘭香搖了搖頭,道:“奴婢沒想過嫁人。”

“有些事未曾經歷過,便不能共情,你也不必再勸我。”伊華然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去廚房,給我端一碗粥來便可。”

“好,奴婢這就去。”蘭香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伊華然抬眸,看向銅鏡中的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

‘吱呀’,房門被推開,伊華然轉頭看了過去,隻見齊方岑出現在門口。他眉頭微蹙,起身就朝著門口走去,來到門前,想要將房門關上,卻被齊方岑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就這麽狠心,還想趕我走?”

伊華然試圖甩開齊方岑的手,卻被他死死攥住,他羞惱地紅了臉,道:“世子,請自重!”

“你是我的世子妃,我哪裏不自重?”

“我不是!”伊華然紅了眼眶,兩眼含淚地說道:“他們欺負我,你也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