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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葉伊赫張了張口,想要說出的答案停在了嘴邊。

既想要對費奧多爾的這個問題表示肯定,又覺得不能這麽輕易就給出肯定,連同心跳都好似被一道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他理應對費奧多爾提起百分之兩百警惕,但事實是……事實是,費奧多爾並不知道他需要靠賺取複活點來複活的秘密。從對方的視角來看,上次的挪威之行,應當沒有任何會導致二人矛盾產生的分歧點。

隻是他單方麵對費奧多爾產生了警惕,無論接觸澀澤龍彥或是統治港口mafia,他總要與費奧多爾對著乾不可。

即便如此,費奧多爾也沒有表示出過任何不滿,甚至用堪稱縱容的態度對待他此刻所做的一切。

理論上來說,他才是應當對費奧多爾感到心虛的那位。

但此時此刻,費奧多爾又是替他出麵與政府洽談,又喊來果戈裏幫忙,不僅主動回避了與澀澤龍彥的接觸,鏟掉【聖天錫杖】後也隻是帶著安靜的、輕緩的笑意,向他問出了這句話。

有沒有幫上他的忙。

當然有,葉伊赫默默回答道。

哪怕之前被引誘著導致事件解決失敗,都沒讓他對費奧多爾升起排斥或討厭的念頭,就足以證明很多事情。

或者,以費奧多爾聰慧至極的頭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對自我利益的最大化,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手段——但葉伊赫不得不承認,它很有效。

何況,他也沒見過費奧多爾對別人使用類似的手段。

不僅沒有使用過,從那些語音記錄上來分析,費奧多爾更多會針對目標內心弱點來進行言語上的勸誘,或乾脆僅是一場交易而已。

是否在精神上誌同道合這件事對費奧多爾而言根本不重要,隻需要對方能夠使局麵朝他預想中的方向傾斜即可。

【唯有他是被特殊對待的】。

——葉伊赫再清楚不過這點。

正因如此,他的感性本能才會反複上鉤,隻能依靠理智時時刻刻提醒的自己,千萬不能被這隻狡猾的小老鼠迷得七葷八素,忘記了要緊事是賺複活點。

偏偏對方好像摸準了他的好感區,伸出指尖不停地在那裏戳戳點點,唇角還帶著既危險又甜美的微妙笑意。

戳吧戳吧,葉伊赫在心底嘀咕,冷靜剝離開那份連自己也說不清楚、卻總在腦海裏悄悄打轉的莫名情緒。

就算這隻貌似乖巧的小老鼠把他好感度刷得再高,他也絕不會按照對方想法行動的,那樣才是真正被牽著鼻子走。

“我就是你,我們共用一具身體。”

最終,葉伊赫淡淡回他道,“我想,幫我和幫你自己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區別。”

無論否認或肯定都是陷阱,唯有這個答案是跳出問題之外的。

恍惚間,好似連意識宮殿內搖曳的燭火皆停頓了片刻,就像費奧多爾沒有想到葉伊赫是這個回答般,眸底泛起了幾許輕微的、超乎預料之外的驚訝。

對費奧多爾而言,他的半身是難以掌控的存在。

與福地櫻癡、伊萬乃至普希金不同,對方從不受權利與錢財的誘惑、也極難通過感情來動搖其意誌。

不僅如此,他的半身自誕生之初,所做的事情便天然與他的計劃相悖,卻又總帶給他更為顫栗的驚喜。

像這種失控的、輕易能夠毀掉他計劃的存在,他當然不該留著。

費奧多爾將指節壓在齒尖,咬下後便有鈍痛輕而易舉的自神經傳遞至大腦。

在以往時候,這是不斷疊加於壓抑意識之上的思維清醒劑,是一種難以戒斷的強迫性丨行為。

自擂缽街那次過後,他卻能從這份鈍痛中一次又一次體會到某種更鮮明的情緒,像無垠冰原上驟然升起的火,像手中一捧無法熄滅的熾焰。

那份喜悅伴隨著他的靈魂而生,又宛若在映照一麵鏡子,使他時時刻刻直麵著自身的本質。

但那又如何呢。

費奧多爾的眼眸再度微微眯起。

宮殿內漂浮的燭火黯淡了些許,使那份原本冷冽的酒紅色亦如蒼穹上漆黑的夜,被晦暗一點點浸染,直至混作濃鬱的絳紫。

這是屬於他的意誌,是受他理想雕琢而出的另一麵,是真正未受此世汙染的完美無濁。

縱使永不寬恕,亦將令罪人垂下頭顱……

為他的彌賽亞,獻上天啟。

…………

轉天,【聖天錫杖】被警方徹底剿滅的新聞就通過各種紙媒和電視報道,轟轟烈烈的傳遍了大街小巷。

因為這場剿滅戰打得實在太漂亮了,官方也不吝嗇於接受各種采訪,詳細的描述各種細節與經過。

太宰治他們的行動自然也被歸成了警方早有計劃,特意請來專業魔術師當麵打假。

甚至還依照太宰的計劃,在采訪中特意提到那位議員對此次行動的支持,以及誓要防止邪丨教組織再起的堅定決心,狠狠為對方拉了一波選票。

除了被關進監獄的【聖天錫杖】,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感到不高興。

“不對哦,還有失去這筆政治獻金的那幫政客。”

太宰治咬著冰淇淋勺,窩在沙發裏邊看采訪邊發出小聲的竊笑,“他們現在應該快要氣炸了吧。哎呀,光是想象一下就令人感到心情愉快。”

“…………”坐在他旁邊的中原中也對這家夥的幸災樂禍感到無語,拿眼睛斜過去瞥他,“你這家夥,還真是喜歡見到對方憤怒得快要爆炸,卻又對結果無可奈何的敗犬模樣啊。”

更別提這局麵還是他一手造成的,甚至沒費什麽力氣。

“中也想嘗試體驗一下的話也沒問題,”轉過腦袋朝向他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用一種很寬容的口吻對他說道。

“無論是夜晚在外麵淋雨的濕漉漉小狗,還是不小心被主人弄丟的垂尾巴小狗,我都可以滿足你的需求哦。”

“誰說我想要了啊你這混蛋!”中原中也被詐得瞬間拍扶手而起,站在沙發上把指關節按得劈裏啪啦在響,“想挨揍就直說,無論下顎碎裂還是手腳骨折我都能滿足你!”

“還有,我才不是狗!”

一腳給他從窗戶踹出去,直接飛到街道對麵的花壇裏!

“中也每次都這麽說,”

太宰治又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嘴裏,趁著織田作和葉伊赫不在,偷偷享受反季節下從指尖凍到心臟的絕妙體驗,就像失去體溫的屍體那樣。

“結果也沒有真的動過手。呼呼,你口是心非的樣子還真可愛,來來,好孩子握個手手。”

後麵那句【好孩子握個手手】,完全就是用逗狗狗的語氣說出來的。

中原中也對此的回應是一把揪住他衣領,就像拎起一隻不情願的貓咪那樣把太宰治拎到眼前,磨著牙對他陰惻惻出聲。

“來握一下看看啊,給你握骨折怎麽樣。”

太宰治像是一隻失去了支撐身體能力的非牛頓液體貓貓般,將整個上半身軟綿綿掛在中也拽著的力道之上——或者說,哪怕他此刻擺出來的表情十分無辜,也依舊是一副【你能拿我怎麽辦】的無言挑釁畫麵。

“哇啊好可怕哦。”

中原中也額角的青筋當即就是一跳。

整個[羊]組織加起來,都沒有眼前這個繃帶混蛋能惹他生氣!

偏偏他不得不認可對方頭腦的好使,不作弄人的時候也顯得格外正常,偶爾流露出對世界的倦怠與陰鬱又讓他難以去真正的討厭這混蛋。

靠深呼吸憋了半晌的火,自己給自己順好毛的中原中也鬆開他的衣領,看對方好似真像沒骨頭的貓貓般呲溜一下又倒回沙發裏躺著,甚至懶洋洋的朝自己勾唇笑起來——冰淇淋倒是舉得穩穩當當,半點也沒脫手。

……呼,冷靜,不能再被這家夥牽著鼻子走。

正好在這時候,拎著食材回來的葉伊赫打開門,來回望著站在沙發上深呼吸的中也,還有被沙發背擋住身影、隻從扶手那邊露出小半個腦袋的太宰——他感到了困惑。

“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中也冷哼出聲,“隻是太宰這家夥又在偷吃冰淇淋而已。”

葉伊赫頓時眼睛一眯,“哦?”

這家夥有著和費奧多爾那樣對食物不按常理的搭配喜好就算了,連絲毫不顧及自己身體健康這點竟然也如出一轍!

因為太沉迷於逗中也而導致冰淇淋沒有提前吃完,被抓了個先行的太宰:“…………”

“你很勇敢嘛,腸胃不好也敢在冷天吃冰淇淋。”

掌握廚房大權的葉伊赫幽幽開口。

“胃口這麽好,今晚的熱粥一定能喝下三碗吧。”

太宰:“等下,我先不狡辯自己確實在吃冰淇淋這回事……但是,三碗粥是不是有點多了?”

會撐到晚上睡不著!

“怎麽會呢,粥而已,又不占肚子。”葉伊赫微笑著回道,“和冰淇淋一樣,水分占了大半呢。”

“冰淇淋都能吃這麽多,喝粥肯定也沒問題吧?就煮豬肝粥怎麽樣?”

“我才不要吃豬肝那種味道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