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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嘿呀…”

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古德溫·雪萊,通常被稱為瑪麗·雪萊,正在將她那個巨大的行李箱搬下郵輪的舷梯。

為了方便動作,她的金發被隨手紮成一個馬尾,身上罩了件不那麽合身的白大褂,袖口在手腕處疊了好幾層。

不如說,以她艱難拖著行李箱往下挪的嬌小身軀來說,會穿這種科研人員慣常用穿著的白大褂,就已經是很引人矚目的裝束了。

但英國今天的天氣很差——也可能大多數時候都這麽差——鉛灰色的雲層滾湧,強烈的海風不斷刮過海麵、甲板與岸邊,伴隨著濕漉漉的、近乎化作實質的水汽,讓人心情實在愉快不起來,也缺乏精力去專注身邊是否有一位需要幫助的少女。

離開郵輪的遊客太多,其中一位身材臃腫、西裝緊繃繃貼在身上的男士腳步急匆匆經過瑪麗·雪萊時,不慎撞了她一下。

“哇啊!”

在這種有坡度的舷梯上,被往前撞一下是很危險的,尤其對於重心本就不穩,手上還推著一個高度八十來厘米的32寸行李箱的瑪麗·雪萊而言,更是突如其來的災難。

眼看她就要連人帶箱摔到地麵,身旁另一雙手及時伸出來——不僅扶穩了她,還順帶拉住了險些翻倒的行李箱。

下一刻,瑪麗·雪萊隱約聽到了聲很輕的悶哼。

因為海風與人頭攢動所帶來的雜音太大,她還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是抱歉,勞煩您幫忙……”

瑪麗·雪萊趕緊站穩了身體,邊回頭看是哪位好心的紳士願意在這種時候伸出援手。

一位樣貌可以稱得上漂亮的黑發男性,年紀看起來並不大,身量相比她可以算得上高挑而清瘦,望向這邊的眼睛虹膜則是更偏些暗紫的酒紅,很特別,是相當少見的顏色。

即使是在英國這樣全年溫差不大的海洋性氣候,他的肩頭也罩了件領口鑲著白絨邊的披風,同款毛氈帽護住了兩側,一看就很暖和。

此刻,對方的右手已經在扶穩她後收回,拉住行李箱的左手卻似乎有些異樣,被他換成了右手。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開口的聲音也很好聽,帶有一點奇特的韻律感。

初次相見,瑪麗·雪萊對他的好感值很高。

比起那幫動不動就愛用手杖粗暴趕人,還自詡為貴族的家夥,她倒還更願意和眼前這個人結交呢,看看剛才險些把她撞到的胖男人,竟然一句道歉也沒有就直接離開了!

瑪麗·雪萊氣鼓鼓將落在鼻尖的圓框眼鏡推回去,又整理完有些淩亂的白大褂,匆忙疊了疊長出一截的袖口,才準備從對方手裏接過她那個巨大的行李箱。

“您打算去哪裏?”對方搖了搖頭,沒有讓她從自己手中拿走它,“這個行李箱太沉了,您說個地方,我幫您將它送過去吧。”

“啊抱歉抱歉,裏麵都是重東西,”

瑪麗·雪萊又往上捋了捋滑落的袖口,話說仍有些氣音不穩,顯然是剛才累壞了,“我是想到那邊的路口打車,嗯,原本約翰想過來接我的,但我不喜歡見到那家夥,所以拒絕了。”

“美好的旅遊——至少邊研究邊旅遊的散心途中——是不需要煞風景的人來打擾的,包括最後的收尾階段,你說對吧?”

舷梯上不能站太久,瑪麗·雪萊便跟對方隨著人流繼續往外走,繼續嘟嘟囔囔的抱怨。

“他是被派給我的助理沒錯啦,但他實在太笨了,做事情總是會搞砸,還愛趾高氣昂地到處炫耀他的博士證書……區區一張博士證書有什麽了不起,我不止有四張博士證書,十三歲的時候就能造——呃,嗯。”

她不自覺多說了些,直到險些把國家機密都吐露出去才緊急剎車。

好在對方也隻是微笑著聆聽著,並沒有多追問什麽,“好巧,我也是過來應聘助理的。”

他甚至貼心的轉移了話題。

行李箱確實很沉,四個萬向輪在地上拖出明顯的振動,甚至從內部傳來了些許的重物碰撞聲。

瑪麗·雪萊立刻配合的感興趣問道,“你是從哪裏來的?國外嗎?你的口音很特別。對了,我叫瑪麗·雪萊,你的名字是?”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葉伊赫淡定的用了這具身體的原名,“叫我費奧多爾就可以。至於我的口音,大概就是出於這個緣故吧,我是俄國人。”

——才怪。他連俄語都是現學的,會讓對方感覺奇怪單純是因為同時學的語言太多了,口音都被燉成了大雜燴。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這身著裝也更符合嚴寒的北方氣候,瑪麗·雪萊恍然點頭,“俄國人在這裏還是挺少見的,尤其是來這邊找工作……聽說他們現在的經濟環境很不好。”

“您說得沒錯。”葉伊赫回憶了下他在教堂時的所見所聞,“這裏確實要顯得更熱鬨,也和平許多。”

他待過的橫濱其實也挺混亂,就不說那個[V]組織敢到處綁架人了,十幾歲的織田作竟然也早就從事殺手工作多年,夜晚睡覺時經常能聽見大街上傳來的突突聲。

聽說橫濱隔壁還有個被不知名武器轟出來的深坑,後來又演變成了貧民窟——更是不安因素翻倍。

好像叫【擂缽街】來著……他沒有去過,織田作提醒他那裏很危險,被通緝的凶犯、走私的黑商、結隊的□□等等遊走於法律之外的暴徒都盤踞在那裏,互相掠奪彼此的勢力及利益。

“能過來這邊也好,”瑪麗·雪萊拍了拍他肩膀鼓勵,“美好的未來生活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