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但這隻是我早就應當做到的事情。”主教將已經空掉的木盒放回聖祭案,“時間不早,你該去睡覺了。”

“我想再停留一會,請您準許。”陀思垂下視線,“以我的身份無法來到此處,希望至少能在此刻、在您的首肯下,得到這份榮幸。”

隻略作思考,主教便答應了這份請求。

不僅如此,他還在離開前向陀思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讓他不要太感到壓力。

“明天我會告訴瓦季姆,讓他多做點美味的食物。”

說完這句不知是慶祝還是犒勞的話,主教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了。

陀思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作。

拱形的七燈台將要燃儘,蜂蠟製的聖燭又細又長,是代表神聖威嚴的金色。

直到連牆壁上的巨大十字架倒影也逐漸黯淡,他才來到聖祭案前。

紙張燃燒後的餘燼落在暗紅的聖血布上,在燭火的映照下並不十分顯眼。

陀思伸手撚起其中一片,它是如此輕易就在指尖破碎了,連同其上那隱隱約約閃過的文字一道。

這確實是真正的製作說明書,已經徹底不存在世上了。

他的計劃再度發生了變數,目標甚至就在他的麵前被燒毀。

原本的計劃宣告完全失敗,他通過異能武器來達成理想的路途已然被落下的巨石堵死。

“〖你們如今要知道……我、惟有我是神,在我以外並無別神,〗”

拗口的古典希臘語低聲響起在這間肅穆的至聖所內,身穿純黑教衣的陀思語調輕緩,禱告的聲音如溪流擊打著潔白卵石,清澈而沉靜。

但他的動作並非如此虔誠。

聖祭案形狀是一個並不高的長方形箱體,象征著耶穌的墳墓與上帝的王座。亦有宣言稱天父會以凡人所不得見的無形軀體端坐其上,因此從不準許放除了聖像、福音經與聖盒以外的東西,空出大片位置。

此刻,陀思卻坐在聖祭案上,好似這本該就是他的位置。

不傲慢,不謙卑,不狂妄,不怨憎。這隻是一種理所應當般的姿態,就像雨水應當自天空落下那般合乎常理。

“〖我使人死、我使人活、我損傷、我也醫治、並無人能從我手中救出來……〗”

念著聖經中的箴言,陀思的右手拇指慢慢摩挲過食指的關節處,閉目的神情寧靜,如正聆聽天啟。

那裏的皮膚觸感光潔細膩,沒有被啃咬過的瘢痕。

換句話說,它本該因一種不良習性而長期存在,卻在五天內淡化了許多,就像是——他突然戒除了這個思考時的下意識行為。

凡有所動作……必留痕跡。

沒有等那場意外的火災事故發生,已無需停留於此的陀思提前離開了滴血聖母教會。

他從不急於求成,也沒有焦躁冒進的性格特質。

氣餒更是天方夜譚,陀思早已清楚自己的所圖甚大,為世間絕大多數人所不容,哪怕這次計劃順利成功,也不過是向前走了一小步而已。

隻不過,在這條道路上,他似乎……先發生了點尚未明晰緣故的意外。

…………

經過兩次等待被係統喚醒意識的過程,葉伊赫發現自己在間隔期間會感覺睡了漫長無夢的一覺,真是猶如嬰兒般的睡眠。

——但每次他再睜開眼,身處的場景總會跳躍得讓人不知所措。

與此類似還有原主的身份,切換的速度簡直快到匪夷所思。

不遠處的建築是恢弘大氣的古典主義風格,精致的大麵積浮雕與嚴格對稱的希臘美學使它看上去更像某種淋漓儘致的藝術,是與教堂截然相反的另一種優雅莊重。

再加上他這身看起來隻是普通裝束的衣物……

肩膀與後背傳來的重量沉甸甸的,不知道原主正背著個什麽東西,葉伊赫轉手將它拎至眼前。

一個形狀怎麽看都是大提琴的琴盒。

葉伊赫:“…………”

再加上這怎麽看都很像是學校的建築物,以及來來往往背著各種樂器的年輕人。

見鬼,這次他該不會變成音樂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