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深夜轉醒,她還是會想起漁村的小床上,喜歡挨著她的手臂睡覺的人魚,對方的體溫和柔軟,是那樣的鮮明具體。
這樣的喜歡,不該存在於她身上,尤其是現階段。
許明習拾起冷靜理智,感受到心臟被切開的幻痛,她愈發封閉,不願和旁人打交道。
別墅的主人始終沒有現身,許明習也不準備繼續久待,身體恢複好後便跟管家告別,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離開。
出發前,管家把一枚白玉戒送給她。
表麵乾淨,打磨得圓潤光滑,放在手心觸感微涼。
“主人說,你們以後會有見麵的機會。”管家笑眯眯地說。
許明習咽下到嘴邊的話,攥了攥微涼的玉戒。
她站立半刻,忽然開口說:“或許你們主人是錯的,我並沒有那麽強的好奇心,回來也隻不過是陰差陽錯。”
說完,許明習抬手,掌心朝上,白玉戒剔透瑩潤。
管家表情一頓,抿了下唇。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難道您也不想再見到那位藍發小姐嗎?”
許明習指尖輕輕一顫,她掀起眼皮,重新看向管家,對方眉眼微彎,一派和藹慈愛,眼中卻透出幾分精光。
見她不語,管家似早有預料,壓了壓她的手指:“您還是收好吧,既然不著急,那就再住一陣子。”
停頓兩秒,管家又說:“至於那位小姐的下落,就看您究竟是怎麽想的了。”
許明習心中一沉,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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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藍發在水中掠過,險些被樹枝勾到。
人魚的手腕被握住,睜眼時離長針狀的刺葉僅有一步之遙。
“你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黑發人魚將她拽離險處,憂心忡忡地問。
人魚眨動眼睛,疑惑地歪了歪頭,又搖頭。
她把手掌貼在心口,感受那裏有規律的搏動,忽然有點奇怪。
不知怎的,剛才好像短暫跟誰有了感應,讓她甚至忘了當下的所有,想要專心致誌去回應對方。
看著姐姐投來的目光,人魚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又用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能軟硬兼施讓姐姐允許她來深海密林已是不易,不能因為這點小插曲半途而廢。
人類還在等著她。
思及此,人魚目光堅定地一甩尾巴,掙開姐姐的手,用更快的速度朝著前麵遊去。
黑尾嘆了口氣,也緊緊跟上去。
穿過怪林,眼前呈現出新的奇異景象。
大小不一的石頭淩亂堆疊,被海水浸泡腐蝕成千瘡百孔的樣子,浮遊生物從中漂浮,表麵被一層淡粉色的植物覆蓋,綻放著顏色深淺不同的碩大花朵,看起來美麗又無害。
人魚猛地一剎車,渾身鱗片都要豎起,目光銳利警惕地掃過這些漂亮的花朵,小心翼翼又往後退了退。
剛趕過來的黑尾不明所以,和她撞在一起。
於是,人魚眼睜睜看著花朵離她們越來越近。
某一瞬,盛放的花朵似乎攏了一下,緊接著便有無數肉粉色的細小軟管從花心伸出,直直朝她們衝來。
人魚眼瞳驟縮,她來不及躲開,隻能在最後關頭用力推了一下姐姐,讓對方遠離這些危險的植物。
在黑尾驚慌的神色中,軟管將人魚包裹住,連亮晶晶的尾巴也沒放過,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重新縮回花朵裏。
剛才還歲月靜好的花朵立馬合攏,推出一波水浪,將黑尾衝得被迫後退,緊接著,那些看似薄軟的花瓣,如堅硬的蚌殼般,再也無法打開分毫。
不過須臾,海底恢複平靜,看不出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