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還有點擔憂,怕人魚理不清人物關係,沒想到對方說起劇情內容時概括得較為精準,超出預期許多,屬實不易。
許明習欣慰不已,獎勵給對方一枚小麵包,以作鼓勵。
人魚剛才還鬨著說餓,現在吃起東西來倒是斯文,細嚼慢咽,不緊不慢。
許明習點了繼續播放,準備多熏陶人魚一會兒,爭取短時間內讓對方熟悉複雜的人類社會。
她發覺了自己近期的變化無常,理智和感性鬥個天翻地覆,遲遲分不出勝負,令夾在中間的她愈發難以抉擇。
人會有私心,有私欲,做不到完全的坦蕩公正。
許明習明知人魚充滿神秘和危險,卻還是控製不住冒出大膽的想法——她想把人魚帶回城市中,圈養起來。
那會是獨屬於她的人魚,獨一無二的寶物。
許明習不願去深究其後蘊含的掌控和占有,她清楚知道,這樣的行徑是不被允許,充滿偏執色彩的,可她還是駛離了正常軌跡。
她非聖賢。
人魚吃完小麵包,把包裝紙遞給許明習,示意她丟掉。
許明習垂眸,目光落在對方伸過來的手上,停頓幾秒,沒有肢體接觸,隔著幾厘米的距離,捏住包裝紙的一角。
這個小細節並不起眼,人魚沒有發現,也不會去深究,她腦袋裏的東西很少,純粹到讓人詫異。
人魚捏著手指尖,剛才看的電視劇比之前要好很多,拋開主演的外形,劇情還是足夠跌宕的,勾引到了沒見過世麵的人魚小姐。
等許明習重新坐好,人魚已經拖動進度條跳過了片頭曲,直接進入劇情,托腮目不轉睛看向屏幕。
靜靜凝視對方輪廓美好的側臉幾秒,許明習收回視線,下一秒肩頭就傳來沉甸甸的壓力。
人魚的長發散發出好聞的香氣,好似永遠都是帶著水汽的,潮濕幽冷的氣息止不住往她的鼻翼撲去。
這條魚,從頭到尾都黏人的。
許明習眼底浮現出一點笑意,她不動聲色調整了坐姿,以便讓人魚靠得更加舒適。
結束了這一集,時間已經不早,人魚打了個哈欠,眼睛慢慢閉上,沒從許明習的肩頭挪開。
許明習退出播放軟件,今日份熏陶課程到此為止,循序漸進,明天繼續。
她將小桌折好,推了推人魚的手臂,示意對方把腦袋挪開。
人魚迷迷糊糊抬頭,看她一眼,旋即抱緊了她的手臂,一副準備就這樣睡覺的做派。
許明習又推了推人魚,人魚像是惱了,隔著單薄布料掐了她的胳膊。
挺疼的一下,許明習毫無防備,下意識嘶了聲。
人魚的模樣太過無辜,總會讓人忘記她戰鬥力爆表的本質。
許明習不再勉強,把小桌擱置在床邊,準備等明早起床收拾。
人魚應該沒睡熟,隻是太困,在她轉身動作後,慢吞吞睜開雙眼,迷蒙地看著。
“你們人類,”等人類事了,回身躺回床,人魚忽然出聲,嗓音低低的,藕斷絲連,“會因為什麽親嘴?”
許明習忪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人魚繼續嘟噥:“我剛才都看到了,電視劇裏的兩個人,明明不是相愛的關係,卻也能嘴巴貼著嘴巴,發出聲音。”
“所以,是什麽關係都可以親嘴嗎?”
“我們也可以嗎?”
“……”
斷斷續續的話語,配上毫不設防的姿態,宛如天真的小兔,逐步走向惡狼的麵前。
這簡直是一道超綱題。
許明習的良知、道德、學識,都不允許她在涉世未深的人魚麵前顛倒黑白,為一己私欲哄騙對方。
可在那雙乾淨澄澈的藍色眼睛注視下,她說不出那般正經的話。
與白日最大的區別,黑夜能放大情緒,好的壞的,洶湧肆意,令人容易短暫失控,做出僭越的行為。
許明習垂下眼睫,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並非所有人都可以,但我可以。”
這不是什麽標準答案,人魚困得要命,大腦像生了鏽,有些無法消化這句簡短的回答,她歪了歪頭。
許明習的手指緊了緊,將布料攥出一片褶皺,她的心跳變快,不受控製想到人魚在睡夢中吻她的模樣,她方寸大亂,時至今日仍無法平靜。
罪魁禍首乖巧倚靠在她的身上,塞壬的歌聲仿佛從遙遠的海洋飄來,將她的理智和分寸都依次吹散。
許明習喉嚨發緊,加重語氣說:“我們,是可以接吻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