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風雪 詺喪 1760 字 2個月前

第 10 章

風的半夜集訓和晨練接踵而至,折騰得他應接不暇,如果不是因為凜和關一行人散到北境各處,他一直守在雪的門外,等雪醒來有機會說上幾句話,他逃出城堡的念頭就要死灰複燃了。不過,關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沉與沒分在接壤的潭明和無湖,遷在更南邊的送仙,泫在最南的臥海,算是替雪撫恤百姓,但嵐沒有說凜的事,這些都是息的安排。

冰城主去世的消息還瞞著殿下,嵐準備等雪病好了再和他講,隻願冰城主的屍首晚些送還。雪被蒙在鼓裏,日漸活潑起來,有時會纏著風讓他講述他的童年,對他的身世充滿好奇,雪也會分享城堡裏的趣事,他和風講述書上的冒險故事,傾訴對遠方的向往,包括去到另一個大陸上的法國,但很少提到冰城主。

嵐提起這位北境的傳奇人物總麵露敬佩的神色,冰自十五歲就領軍長城,平定叛亂,十八歲擊敗叛軍首領,得勝回城,意氣風發。二十歲繼任城主之位,繳獲最後一批野蠻人,被受封為北境之主,王國大將軍,二十一歲成婚,取了一個美貌無與倫比的平民女子,銀發藍眼。二十四歲有了雪,他的第一個兒子也是最後一個孩子。三十二歲和國王結為兄弟,得到無上的榮譽。

冰很少呆在城堡中,之前念及幼子無人看護陪伴在旁,等雪九歲生日宴後,邊關吃緊,常年駐軍在外。

雪想起父親就會握緊左手,憂傷地看著窗外。風隻能無言地守候,靈機一動的時候,會提起小時候在孤兒院的經歷,在講述中,他才發現從前厭惡的生活並非有那樣的灰暗。有會照顧他的一個姐姐,同他玩耍的孩子,風在懷念中,想起那些麵孔,一個個為天平一端放上砝碼,加重他已經淡去的自責。

我從前是弱小而膽怯的人,但現在我應該勇敢起來了,風仿佛再一次感受到雪的背靠在他胸口上的重量,嵐說,小偷的過去讓他比貴族訓練出的子弟多了警覺與靈活,隻差苦練。

好景不長,一月的一天清晨,全城沸騰。風遙想當年冰城主歸來的盛況,可惜這次不是鮮衣怒馬,而是冰石棺槨。冰已經快到城堡門口了,他被抬在一輛靜默的架上,人群擁在道路兩側,原本的熱鬨一下子變成死寂。

冰石澄澈透明,冰的遺容端莊。雪在關和凜的陪伴下來到禮堂,他全程沒說話,怔怔地注視著流程結束,塵歸塵土歸土。大部分北境平民都是火葬,土裏埋不下。冰城主的屍首則會和先輩們一道冰封在城堡的地窖中。密道按理會通到那裏,但地下的通道很多,風認識的也隻有兩條而已。

嵐讓風早點到堂裏候著,以至於他沒能親自陪雪。冰城主遺體下葬之時,風一直在雪的左側,隔著關,他不時朝雪望去,可對方隻是眼裏陰沉地看著棺槨,身上華麗的藍禮服襯得他更為幼小,卻不得不承上城主之位的負重,風有些心疼。

禮堂外風雪肆虐,咆哮著席卷而來,撞碎在樹乾,破裂於高牆,不顧一切地吞噬北國的生靈。下午,他和凜在雪臥房的門外,雪回房後就將自己鎖在屋裏,嵐和關在結束時一同離去,隻剩他和凜互相看不順眼。

正發愁時,一個傭人模樣的男子從樓梯口匆匆忙忙地趕來,穿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讓凜過去一趟,凜狐疑地看了風一眼,直到男子點出“回暖”二字,凜才一刻不耽誤地和他走去,離開時少了慣常的奚落。

風雖是心生疑慮,但他整顆心都放在雪上,顧不上其他的事情。狂風吹進回廊,折成淒淒嗚咽,殿下一人在屋子裏,風踟躕許久,終是開了一點門縫。如果雪隻是在休息,我就把門關上,他盤算著。

可眼前之景讓他驚恐萬分,窗大開著,爐火已經熄滅了,而雪像是感覺不到冷一般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櫃子上靠這窗邊朝下望,衣角翩翩飄搖,仿若下一秒就要墜入深淵,他三步並作兩步,徑直朝雪走去。

“殿下,您這樣太危險了!”他必需大聲吼才能改過風雪的噪聲。

“你來乾什麽?”雪訝異地轉過頭,他的臉上掛著一串晶瑩的淚珠,都快凍成冰了,風不及雪反應過來,立刻將窗子關上,雪伸手阻攔,左手握著風的胳膊,右手迅速擦去眼角淚痕,他往後退了一步,卻差點踩空掉到地上,風連忙拉住雪的肩頭。

“你放開我。”風沒有聽從,轉而把雪抱起來,份量比想象中輕太多。雪鬨地像一個孩子,在風懷裏掙紮著要離開,“為什麽不把父親去世的消息告訴我!”

風將雪抱得更緊了,雪突然安靜下來,他將雪放在床上,雪的銀發垂在臉頰兩側,手握著床沿一聲不吭。

“你偷偷摸摸地進來,是要偷走什麽東西嗎?”雪不帶感情地,用左手拿起從風腰間抽出的重劍,單手揮向風,抬眼,一片血紅,“你生來就是賊,配不上侍衛的稱號。倒不如把位子讓出來。”

劍淩空劈下,風一驚,雙手握住劍刃,跪在地上,“殿下!您小心傷到自己。”

他死死抓住劍,血沿著劍身淌到地板上,新傷帶舊傷,卻不肯鬆手。好一陣子,等雪握劍的手不再顫抖,風笑著看向雪,目光溫柔,淡淡地說,“殿下,您還生著病,該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