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感受到他掌心的厚度和溫度,她扭頭,“你去外省不帶著華小姐嗎?”
“為什麼帶。”霍南爵手停在她肩膀,她發絲環繞著腕骨,綿柔如水,“我在老宅說過了。”
車外是來來往往的學生,這輛車牌子低調,可終究是霍家的車,泊在校園裡,依然奢華醒目,時不時有同學趴在玻璃上偷窺,再嬉鬨著離開。
霍南爵不習慣被圍觀八卦,手背蹭了蹭她臉,“回寢室收拾行李。”
“你心裡不舒服,對嗎。”
華菁菁甩了他,這滋味,心高氣傲的霍南爵二十九年沒嘗過。
他表麵總是平平淡淡,其實裡麵掀起的狂風駭浪,隻有他自己清楚。
“不對。”
黎俏目光撞上他的目光。
霍南爵的目光裡,是窗外煙粉色的大樓,灰青的石磚地,和沒梳頭發的她。
她捂住男人的眼睛,“我忘了洗漱。”
“確實有一顆眼屎。”
黎俏用力擦。
眨巴了一下睫毛,“還有嗎?”
男人透過她的指縫望過來,他睫毛也長,掃來掃去,黎俏覺得癢,鬆開他。
霍南爵重新清理了她的眼角,“沒了。”
她飛快上樓。
安然趴在床上,一邊喝奶,一邊瞧她洗漱護膚,打包行李,“你又搬回你哥哥家住了?”
黎俏一字不吭。
安然發現她隻拿春季的衣服,其他東西一樣沒拿,“你去旅遊?”
“嗯。”
“你和哥哥嫂子的關係真好!”安然興奮了,“旅遊也有你的份兒,哥哥親自來學校接你。”
她動作一頓。
五臟六腑滋生出密密麻麻的蟲子,一會兒是燙,一會兒是疼,一會兒又是悶。
明知霍家不允許。
這段日子,霍阿姨草木皆兵,三番五次警告。
霍家已經不太平了。
一切根源,起始於她。
起始於這場錯位的,悖逆道德的糾葛。
如今,瞞著霍家,瞞著所有人,黎俏明白,更是孽。
若非華菁菁拋下他,選擇了明哲保身,她一秒鐘都不會和霍南爵錯下去。
“班主任和輔導員問我的考勤,你就彙報我闌尾炎手術——”
“呸呸呸!烏鴉。”安然托腮,“我說你去訓練了,8月份有舞蹈大賽,反正你是學校的文藝招牌,係裡會批的。”
黎俏拎了一隻小的行李箱下樓,交給司機。
她穿著針織長裙,戴了貝雷帽,爬上車,“我拿了幾件衣服,一雙高跟鞋,四級的單詞卷子。”
剛才那個晾被子的校花,也是長裙和貝雷帽的打扮,霍南爵笑了,沒戳破,“不醜。”
他極少直白誇人,“不醜”等於“湊合”,“可以”等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