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音皇 黑色禁藥 4659 字 2個月前

周圍的燈光已經全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宴廳中央透明的玻璃階梯被兩道白色的追光籠罩。

白千嚴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牽著另一個男人一步步地走下來。

雪羽雕琢的麵具貼服的戴在淩一權的臉上,與他雪白的發絲完美地結合於一體,猶如神衹。

白千嚴看不到他的神情,隻是能看出他的動作很溫柔,溫柔得讓他陌生……

而他什麽也做不了……

“很美好不是嗎?”靖沉低沉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猶如惡魔:“這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你的一權看起來很幸福。試想如果換成現在的你,畫麵將恐怖得讓大家懷疑人生。”

“住口……”白千嚴仿佛從割開的喉嚨溢出的嘶啞聲音,卻那麽的無力。

“好好珍惜這個畫麵,這將是你最後一次看到他,至少他最後給你的不是厭惡的表情。”靖沉在笑,可眼裏沒有任何笑意,尤其是在看到白千嚴那充滿了絕望的雙眼時,笑容變得更加複雜而扭曲。

“……”

“你該徹底死心了,白千嚴。”

“別說了……”

“我用自己所有的錢買了一座小島……”黑暗中,靖沉的話忽然變得很低沉,有些溫柔,有些遙遠,“連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島,我在上麵準備了足夠我們生活十幾年的物資。我們可以一起種些蔬菜,還可以養很多動物,我知道你喜歡動物……”

“……”

“ 我是不是一個很卑鄙的人,把你逼到這個份上,明明你什麽錯都沒有……”

“……”“我們走吧。”

靖沉的話音才落,周圍的群眾忽然發出聲驚呼,竟是台階上的“白千嚴”忽然摔了下來,場麵頓時一陣混亂。

白千嚴皺了皺眉,忽然覺得淩一權去扶對方的姿態有些不對勁。

可他不知道的是,突發騷亂時,二樓的圍欄上,兩名狙擊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把槍對準了靖沉幾人。

隻是清沉幾人的站位也很講究,刻意站在了柱子跟裝飾物的中間,無法直接狙擊。不過在狙擊槍對準他們的同時,另外五位帶著夜視鏡的年輕男子已經悄然無聲地在黑暗中靠近了他們。

一切都發生得極快,白千嚴甚至還沒從之前的意外中回過神,就聽到黑暗中靖沉一聲悶哼,然後便是激烈沉悶的打鬥聲,靖沉―方直接拿出了電擊槍,有人倒地,似乎還獵犬的聲音。

白千嚴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黑暗中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準確無誤地將他拽住,用力往外一拖。

他什麽都看不到,隻能勉強從聲音判斷靖沉衝上來還擊,然後被拽住他的人狠狠端到狙擊槍能射擊的位置,直接被麻醉針撂倒——

隻是在暈倒的那一瞬間,靖沉忽然露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沒覺察的苦笑,他並不意外這次的行動會被覺察。

淩一權顯然已經掌控了他的心理痕跡,在沒辦法將他逮到時,故意設圈子讓他跳。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帶白千嚴來到現場親眼目睹這樣的生日宴會―是讓白千嚴死心,二是看笑話。

他不是沒覺察,隻是固執地想要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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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另邊,白千嚴在黑暗中被近乎狠戾地拽拖,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對方重重壓在了休息室的牆上,頂燈也在瞬間打開,照亮了了整個房間。

白千嚴愣怔地盯著對方,渾身的寒毛漸漸豎起,―時間竟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站在他麵前的是―身白衣的白發青年,星辰般青豔的聊此刻正帶著滔天的怒意狠狠地直視他,但白千嚴首先感覺到的卻是對方那令他無比熟悉的,連睡夢中都會思念的清雅氣息……

心臟有些發疼……

隻是,為什麽淩一權會在這裏,台階上穿白衣服的又是誰?

“為什麽不說話?”青年低磁的聲音,一如記憶中充滿了讓人失神的溫柔,可他鉗住白千嚴雙腕的手,卻在一點點地、近乎殘忍地加重力道。

“你認錯人了……"白千嚴驚惶地覺察到青年似乎正在失控。

“你認為我會把你認錯?”聲音陰沉了幾分,力道驟然加大。

“……”白千嚴不敢說話了。

“我清楚你的能力,就算被控製也會想辦法聯係我,哪怕是暗號……可,什麽都沒有。”

“……”

“唯一的解釋是,你不想見我。”

“不是的……”

“為什麽,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

“你答應過我什麽?忘記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兩人起麵對?”

白千嚴想說什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低頭不語。

休息室一片壓抑的沉靜,不知過了多久,淩一權忽然將另外一隻手伸到了他的麵具上:“讓我看看你。”

“不!”白千嚴的雙眸瞬間迸發出恐懼的光芒,原本微弱的抵抗瞬間劇烈起來,差點就把淩一權給踹開。

可是他的掙紮沒有任何用,淩一權直接扯下了他的麵具。

白千嚴不動了,整個人仿佛斷了電的機器人,呆滯地看著地板。隨後,嘴巴似乎想笑笑,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沒那麽猙獰,可那抹笑容卻比哭泣還要絕望。淩一權驚訝地看著這些傷痕,竟下意識鬆開了手。

方才劇烈的抵抗他就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竟是這樣殘忍的毀容……

甚至,這些傷痕竟然跟他記憶中最恨的人模一樣……

白千嚴始終都沒有看淩一權,隻是在對方仿佛讓人窒息的沉默中,本就冰冷的心更是徹底地沉了下去。

“很可怕吧……”白千嚴抬眼看向還在發愣的淩一權,忽然懶懶地笑了笑,近乎自暴自棄地道:“我自己看都覺得惡心,光想到接下 來的人生都要頂著這張臉在你麵前晃悠,就跟做噩夢一樣,年紀大了,情況還會變得更糟。而我離年紀大又差幾年呢?情願隻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也不願接受……”

白千嚴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腰上忽然一緊,雙唇便被一抹清冷的氣息覆蓋。

片刻後,整個都愣住的白千嚴才被緩緩放開,但腰上的束縛依舊還在。

“對不起……”淩一權愧疚的聲音,仿佛柔軟的溫泉般在他耳邊響起。

“……”白千嚴不明白淩一權為什麽跟他道歉,但那熟悉的體溫讓他有點走神。

“都是我的錯……”白發青年用下巴緩緩磨蹭著白千嚴的肩膀,像是在回憶,以至於語調有些慢:“我從沒想過,那天看到你拍戲時候的妝痕,竟會導致今天的局麵……”

白千嚴在失蹤前曾接到一部戲,也是有類似的疤痕,可他當時的反應太過激,以至於白千嚴現在才會這般痛苦。

“雖然是這樣,但你似乎從沒有真的給過我信任。”說到後麵,淩一權溫柔的語調忽然又變了。

有些冷,但更多的是怒。

“……”白千嚴覺得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毀容了,你會丟下我嗎?回答——”白千嚴立刻搖頭表明立場。

“那麽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了?一副這樣絕對是為我好的樣子,誰給你的自信?”

“……”氣氛莫名的微妙起來,白千產從沒見過淩一權這般咄咄逼人過,他有點胃疼,胃疼到忘記了臉上的傷,隻覺得自己做了十惡

不赦的事情。

有種想下跪求原諒的衝動。

“其實毀容也好。”淩一權說著,伸手輕柔地摸了摸白千嚴臉上的傷,竟然露出了略微滿意的神色。

“什麽?”

他沒聽錯吧?啊?沒聽錯吧?這一臉的認真是怎麽回事?!

“我不喜歡別人跟我搶,應付起來也很浪費時間。更不喜歡別人看你,哪怕是你的粉絲。”

“……”對話貌似開始扭曲到了奇怪的點。

“之前沒說是怕你不高興,其實我很討厭你混演藝圈,這樣也好,你就呆家裏。”

“你有點高興是我的錯覺嗎?”

“不是。”認真的回答。

“……”白千嚴有點抓狂,下意識地摸向臉上的疤,可能內心太過洶湧澎湃,以至於用上了些許力道,然後莫名地就拽出了一點皮下意識就撕了撕——

“疼——”白千嚴悶哼一聲,但這種疼痛跟傷口被撕扯地痛不太一樣,而是像撕被黏在皮膚上的強力膠。

他愣了愣,忽然用力把疤痕撕了下來,顫抖著拿在手上看,當場就倒抽了—口涼氣——居然是人工合成的膠狀物質。

他立刻再摸剛才疤痕的地方,發現已經變成了健康皮膚的質感。

仿佛有一千頭神獸從他心臟上狂奔而過,然後在淩一權難得的發懵眼神中,連扯帶拽地把疤痕全能撕了下來——

那畫麵太美,淩一權後退了一步,從旁邊默默地拿了一麵鏡子的遞給他。

白千嚴看著鏡子中自己完好的臉,忽然喃喃地道:“我想靜靜……”

淩一權沉默。

過了很久,他貶了眨眼,而後點頭:“嗯,我的名字叫靜靜。”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