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音皇 黑色禁藥 8685 字 2個月前

第四章

失眠。

整整一夜。

身體明明疲憊到胸腔都有些悶疼的地步,卻怎麽都無法順利入睡。

男人失神地看著頭頂上方鏽跡斑斑的吊扇,他一晚上翻來覆去地換著姿勢,依舊驅散不去遺留在腦海裏的那個冰冷眼神——白天時,被淩一權看到他衣衫不整地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地點還是酒店房間外的走廊……這種場麵,怎麽看都很容易引起誤會吧?

而且,誤會的方向,如果往壞的地方想,大概會是……他在那個孩子心中,會變成一個毫無“節操”,生活態度混亂的老男人?

真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聯想!

可他如果刻意地跟那個孩子解釋,卻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畢竟,他是真的……

而淩一權當時的眼神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厭惡這樣的人。

可就連白千嚴自己都不願意承認,造成他失眠的更大原因,是來自於淩一權身旁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有一種很天然的漂亮,看慣了演藝圈各種美人的他,也很少見漂亮得那麽乾淨的人。

而且兩個人之間曖昧的神情互動,任誰看到了都會明白他們絕非普通的男女關係。

他不是沒想過淩一權身邊會有人,但親眼見到,衝擊力還是大得讓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

恍惚得……不知所措。

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疲憊的男人坐起身來,摸了根煙含在嘴裏,卻忘了點上。

他恍惚,沮喪。

再怎麽逃避,他對那個孩子,始終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分開以後,那麽長的時間裏,他一直都隻是單純地關注著那孩子的動向。就像個狂熱的粉絲,收集那孩子在成長道路上的點點滴滴。可到如今,日積月累,這份沉澱得越來越深厚的情感,卻不知在何時已經變質了。

絕不能……被那個孩子發現。

捏碎了手裏的煙,白千嚴抬眼看了看窗外滲出珍珠白的天際,心裏默然念道。

由於一夜都無法入睡,白千嚴乾脆早早地起床,煮了泡麵、雞蛋當早餐。突然想起了淩一權的潔癖,於是又轉身進入浴室洗了個晨澡。

待穿好西裝下樓時,時間也還很早。

白千嚴住的地方是一棟很舊的居民樓,沿著樓梯的牆麵上到處都是黃黑的斑塊跟廣告,有些地方還長著青灰色的黴,加上樓梯間經常有堆積的垃圾,以至於空氣中的氣味相當的不好。

但這惡劣的環境並沒有讓白千嚴產生過離開的想法,因為租金實在很便宜。

走到四樓時,白千嚴突然聽到右邊一間出租屋傳出女人絕望的哭泣聲跟男人惡狠狠的咒罵聲。

“求求你,不要把錢拿走,這個是孩子的醫藥費啊,我好不容易才湊齊的……”

“滾開!”重重的巴掌聲傳出,接著是撞擊的聲音,似乎是女人被扇倒後撞到了家具,“滾!才拿你一點錢你就哭哭啼啼,沒錢你不會再去湊啊?”

“你還是不是人啊?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女人淒厲的聲音尖銳起來,顯然是傷心到了極點,尾音都失控了。

“滾!誰知道這小畜生是不是老子的!再說了,一個小畜生有我還賭債重要?老子要是被人切了手指,打斷你的腿都不夠!去!滾開!”

罵聲中,男人似乎想要出門,但又被女人哭著扯住,頓時回頭又是一陣拳腳相加。

白千嚴麵無表情地聽著,而後沉默地下了樓。

他一邊下樓,一邊不動聲色地扯下了領帶、解開了幾顆襯衣的扣子。敞開的領子下,隱隱可見光滑而結實的男性胸膛。

終於,四樓的男人踹開了女人,一邊咒罵著一邊數錢下樓。借著通風口透入的光芒,能看出男人約四十出頭,麵容枯黃猥瑣,一道猙獰的疤痕至左邊臉頰斜過,顯然並非善類。

他走著走著,卻被一個從樓下走上來的男人撞到,才剛罵一個切字,就被掐住脖子狠狠按在了牆麵上。

這個長相猥瑣的男人被撞後背生疼,有些驚恐地看著高自己半個頭的男人——去而複返的白千嚴。

白千嚴先是慢悠悠地叼出一根煙,點上,一雙陰霾的眼,審視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隨後眯著眼,輕蔑地噴了他一臉煙。

猥瑣男一抖,鼓起勇氣剛想質問出聲,一個巴掌就朝他臉上扇了過來,聲音大得仿佛樓梯間都顫了顫。

“爺讓你說話了嗎?”扇完了人,白千嚴不急不緩的語調透著一份讓人發寒的狠毒,“哪個幫派的?撞到爺不知道道歉麽!”

猥瑣男瞪大雙眼,神色已然帶上了恐懼。

“大、大哥,小的不是故意撞、撞到您的,實在對不起……小的是黃哥的手下——”猥瑣男試圖搬出附近有名號的人物鎮住對方。

“噢?原來是小黃的手下。”白千嚴眯著眼透著一副了然,眼神裏全然不見任何忌憚,反而越發輕蔑,嘴角勾著笑,又朝男人噴了一口煙:“那我是不是要請靖沉讓小黃好好關注、關注你呢?”

“別,千萬別!!我給您跪下了!!千萬不要驚動靖哥!!”猥瑣男這下真的怕了,靖沉……那可是在本市流氓集團中占據王者地位的炎組少當家!

白千嚴隻是笑,但笑容裏隱藏的殺機跟殘忍,讓猥瑣男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隻見白千嚴漫不經心地取下嘴裏的煙,將煙頭緩緩按在了猥瑣男的臉……旁邊的牆上。

“……”後者嚇得冷汗直冒,卻愣是動都不敢動。

“別讓我在再看到你,滾。”自然而然地取走猥瑣男手裏的錢,白千嚴直起腰,麵無表情地冷聲道。

“是!是!”猥瑣男如獲大赦,哪裏還敢停留,幾乎是打著滾衝出了舊樓,以後借他十個膽也不敢來了。

白千嚴見人走了,也放鬆了臉上的表情,恢複了無害的麵癱模樣,又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才拿著錢朝四樓走去。

他其實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靖沉跟黃哥,隻是這棟樓的隔音實在很差,有時候能聽到一些閒話跟八卦。其中,“靖沉”這個名字是最讓這些人害怕的。

應該說,是最讓他們恐懼的。

這名字還挺好用的——白千嚴淡淡地想到,然後進了四樓那間屋子,將錢遞給了幾乎哭暈過去的女人。

大概三萬多的現金。這些錢飽含身為人母的太多血淚,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玷汙。其中還有白千嚴剛剛夾進去的五百元。

雖不多,但卻是他目前僅有的現金了。

他當時沒有直接在男人毆打女人時馬上製止,也是有他的考慮的。如果直接出麵幫她,女人以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甚至還會被男人找更多的理由多次報複。

所以他選擇扮演狠角色,以黑吃黑、大魚吃小魚的手段更穩妥地幫助她。

謝絕了女人遞給他的一些錢,白千嚴看了看時間,轉身就去上班了。

到達公司時,比上班時間提前了半小時,但早到的人已不少,卻沒人理白千嚴,即便他主動地打招呼。

大家對他顯然比昨天多了點敵意。

白千嚴雖略有無奈,但也沒太在意,在淩一權專屬的電梯前刷了卡,很快便抵達了頂樓的辦公室。

迎麵一陣淡淡的冷香飄來,辦公室看起來很大氣,附有獨立的休息室跟音樂室,黑白相間的簡約裝潢風格,絕妙的位置鑲嵌著金色的雲紋圖騰,透露著一股傲慢的貴氣。從通透的巨大落地窗朝外看去,沐浴在晨光中的整座城市就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淩一權就是在這裏辦公的。

不過讓白千嚴鬆口氣的是,他的辦公桌跟淩一權的辦公室隔著玻璃門,並不會直接麵對麵。

他不願遠離他,卻也不願麵對淩一權的冰冷。

白千嚴今天的任務是熟悉鴻宇公司的各種資料,尤其是淩一權這塊的。

於是,他打開了電腦。

這時,清靈的一聲“叮”想起,雕花的玻璃門自動往兩邊移開,一身米白色英式休閒裝的淩一權走了進來。

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冷漠的臉蛋,再配上雪白的頭發,每每看到這樣的淩一權,都讓白千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如墜夢中。

“權……”白千嚴連忙站起身,剛開口和淩一權打招呼,卻驀然想起這個叫法……連忙改口:“淩董早上好。”

他懂得規矩,也提醒著自己兩人之間的距離。

“權權”這個昵稱,如今的他……已經沒有這個資格叫出來了。

但淩一權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白千嚴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合上的玻璃門,過了一會,才緩緩地坐下。

淩一權看起來心情並不好。

雖然淩一權是個麵癱,一般人很難發現他的情緒變化,但白千嚴依然能感到對方自骨子裏散發出的寒意。

頓了頓,白千嚴又看了看時間,距離正式上班還有二十分鐘,這孩子為什麽來得那麽早?跟自己一樣睡不好?看樣子還沒吃早餐?意識到這問題,他馬上向公司餐廳訂了份淩一權固定的早餐——牛奶燉蛋。

大約十分鐘後,東西由專人送了上來。

白千嚴低頭聞了聞。

濃鬱的奶香甜而不膩,讓人產生了一種對純淨溫暖的聯想。兩顆鮮豔欲滴的櫻桃,俏生生地點綴在粉黃色的燉蛋上,水嫩的燉蛋在潔白的瓷碗裏,隨著白千嚴走路的步伐微微顫動著,合著小銀勺折射出的光芒,異常的誘人。

白千嚴端著餐盤,來到雕花的玻璃門前敲了敲,裏麵沒反應。他想了想,直接推開門,朝正在看英文早報的淩一權輕聲道:“淩董,請用早餐。”

淩一權依舊沒有看白千嚴,但翻動報紙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過了一會,淡色的薄唇輕啟,隻吐了兩個字:“出去。”

白千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隨即又恢複了溫和的模樣,耐心地說道:“早餐不吃,對胃不好,即便年輕,也請別虐待自己的身體。”

淩一權放下了報紙,也不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直視白千嚴。

那毫不掩飾的排斥感,讓白千嚴心口有些澀,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餘,但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在離開前提醒對方十點有個董事會。

合上門的瞬間,白千嚴垂下了眼,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這裏,估計也呆不久了。

他就讓那孩子那麽看不順眼嗎?

可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確切地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午休的時候,去開會的淩一權還沒回來,白千嚴估計他會在外麵吃飯,便關了電腦獨自往職員餐廳走去。跟早上一樣,他被周圍的同事冷漠地對待著。

於是白千嚴索性也不再和其他人打招呼了,那麽多年來,他什麽待遇都受過,也習慣了。不過等白千嚴吃完午餐往回走時,卻是遇到了一個意外驚喜。

跟他關係不一般的航霧竟然出現在這裏。

原來,鴻宇準備選拔一些新人培養,而航霧各方麵的素質都不錯,人也積極,所以爭取到了機會。雖然最後十個新人中隻能留下一個,但是能以藝人的身份進入鴻宇這樣的國際娛樂公司,已經是天大的榮譽了。

單單是入圍候選名單,就能讓航霧在今後的演藝生涯中得到更多的機會。

白千嚴很羨慕,也真心為他高興,趁著午休時間,兩個人愉快地在走廊上交談著。

“你還說跟‘淩音皇’沒有交情,看看你,榮升為特別助理了,竟然還瞞我?”航霧今天的裝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精致得多,卷卷的栗紅色發絲錯落有致地散落著,很是清秀可愛。

“嗬嗬,我隻是一個打雜的職務,還是個頂班的,可能呆不久。”白千嚴隻是笑,墨色的瞳孔深得有些發沉,看不出在想什麽。

“別謙虛啦,打雜的能坐在頂層的辦公室裏呀?你不知道好多人都在議論。”

白千嚴又嗬嗬笑了一聲,沒說話。

“千嚴大哥,你知道我很崇拜‘淩音皇’的……”忽然,航霧放柔了聲音,還親昵地伸手幫白千嚴理了理頭發,人也貼得有些近,“但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接觸他,所以希望你幫我個忙,引薦引薦,哪怕隻是吃頓飯也好啊,我隻是想近距離接觸心目中一直景仰的人,這個小要求也不難吧?你跟他交情那麽好,隻要你幫我說說話,一定沒問題的——”

“我……不太方便。”白千嚴看了航霧片刻,卻是婉言拒絕了,剛想再說點什麽,卻發現開會回來的淩一權剛好經過這裏,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看了過來。

航霧顯然也察覺到了白千嚴的異樣,跟著他的視線朝左看去,隨即便看到了正盯著他們的淩一權。

“……”航霧有那麽片刻的恍惚,待意識到這個在心目中隻能仰視的存在竟是盯著自己時,剎那間臉都紅了,連忙轉正身體恭敬地朝淩一權問好,聲音亦有些激動:“淩、淩音皇,您好,我是新加入潛龍組的航霧,今年二十四歲,是千嚴哥最要好的朋友,之前常常聽到他提起你呢!”

淩一權隻是靜靜地掃了他一眼。

航霧保持著鞠躬的姿勢,手心隱隱冒汗,生怕自己有什麽失禮的地方。

淡漠地收回視線,淩一權沒有理會航霧的意思,甚至連頭都沒點一下,便邁開長腿帶著秘書離開了。

他向來脾氣古怪,大家也習慣了。

航霧沒有覺得異常,還在為近距離接觸偶像而沾沾自喜,倒是白千嚴反而背脊有些發毛的感覺。

果然,白千嚴獨自回到辦公室後,發現淩一權的辦公室門正虛掩著……

“人事部,潛龍組有一個叫航霧的對麽?嗯,把他解約。”淩一權坐在沙發椅上,一手批閱著文件,一手拿著電話淡淡地吩咐著。

“喲,一權啊,很難得你直接下令炒掉藝人啊,他哪裏得罪你了?”這時,趴在對麵黑色沙發上,姿勢實在稱不上好看的一個男子從雜誌中抬起頭來。

此人很年輕,看起來禁欲又端莊,頭發一絲不茍,無框眼鏡更是讓其顯得異常穩重。唯一遺憾的就是他的外表跟舉止是相反的兩極化,靜起來像教士,動起來像……在三更半夜悶騷的貓。

淩一權眼都沒抬,一邊翻查電腦資料,一邊聽不出任何情緒地回答對方:“他惡心。”

“耶?為什麽?”

“他喜歡男人。”

“哈哈!你被騷擾了嗎?有監控錄像記錄麽,給我看看給我看看……”男人斯文的臉上露出了詭譎的笑容。

“對你的不敬,這個月獎金沒收,工資減半。”

“……”男人坐直,麵部線條扭曲了下,卻不敢哀號。他知道抗議隻會讓下個月也延續一樣的待遇,於是很快轉換話題:“你怎麽知道他有這個興趣?”

男人不相信還有誰真的敢騷擾淩一權。畢竟這人一般不惹事,但最無法忍受同性懷著某種不純的目的接近他,對此下手也狠。他有幸見識過幾次,其中兩個情況嚴重的,估計已經半死不活了……

“能看出來。”

“……”

估計是被窺視多了,學會分辨了。

但這句話男人不敢說出口。

又閒聊了幾句,男人拿著淩一權簽署好的文件走出辦公室。他有個神奇的特質,明明是自動玻璃門,他卻能在經過之後讓其喪失自動閉合的功能。

扭著屁股剛想離開,男人不經意發現了正坐在辦公桌前的白千嚴,後者像是在發呆,竟沒有察覺他走出來。

男人好奇地湊上前:“嗯?新來的?結婚了嗎?”

“呃……你好。”白千嚴回過神,站起來看著對方。

“……”男人卻是沒有馬上回應,而是仔細看了白千嚴好一陣,才略帶好奇地道:“你臉色很蒼白,怎麽了?”

“空調有點大。”白千嚴愣了愣,隨即從容回道。

“……”端莊男了然地點了點頭,又調戲了白千嚴幾句才扭著屁股走了。

白千嚴默默地關好因為男人而暫時失靈的自動門,才發覺自己的指尖在顫抖……

他其實全聽到了……

淩一權剛才淡漠的話就像帶著鋸齒的鐮刀,雖然他的語氣是不輕不重的力道,卻讓他的心臟血肉模糊……

早就聽聞過種種關於淩一權的傳聞,以及他對某種人的排斥。但是……卻料不到,像航霧這種也許以後都不會有碰麵機會的新人,竟能讓淩一權厭惡到無法忍受,要立即攆人的地步。

那麽,在他身邊的自己……

“白千嚴,你進來。”

這時,淩一權極富質感,卻清冷到有些寒意的聲音自裏麵傳出。

白千嚴呼吸一滯,素來沉穩的雙瞳掠過一絲悲愴,隨即又隱藏了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地走到淩一權的辦公桌前。

“請問淩董有什麽吩咐?”

淩一權雙手支撐著下顎,綠瞳就像冰塑的琉璃珠,平靜而犀利,直視他:“你喜歡男人?”

白千嚴的心驟然一沉,腦子裏一片空白,隻能清晰感覺到頭皮陣陣發麻。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卻沒料到淩一權竟是如此直接地問出這個問題,不留一絲餘地。

該怎麽回答?

但幾乎是不露絲毫破綻的,在臉上掛出一種極為自然的意外之色,似乎完全沒想過會被誤會般,很是詫異地回應道:“不可能。”

回想起淩一權剛才與某人對話時的厭惡口吻,白千嚴就有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什麽都可以忍,唯有……

被這個孩子所厭惡……

卻是……

讓他連假設,都承受不了。

那一邊,淩一權姿勢不變用那深邃的雙眼,直視著眼前的男人。

過了好一會,淩一權才緩緩地說道:“那麽你解釋下,為什麽昨天跟賽斯特出現在賓館?”

“昨天上午我不小心撞到他,產生了點矛盾,王經理讓我登門道歉。”淩一權果然誤會了他跟賽斯特!

“道歉需要脫衣服?!”語速驟然加快,冷意更甚。

男人愕然,見淩一權竟有盤問到底的意思,乾脆將昨晚的情況細細說了。

不知道為什麽,白千嚴雖然很忌憚淩一權,但此刻在解釋這件事情上卻能自然而然地流露一些真實的想法,甚至吐槽賽斯特的幼稚。

“嗯。”聽完他的話後,淩一權淡淡地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敲著桌子。

男人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卻莫名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把昨晚的事情解釋後,背脊那種發毛的感覺竟消失了。

“一個早上了,我連杯茶都沒有。”

“很抱歉,請稍等。”男人垂下眼簾真誠地道歉,內心卻不由得吐槽:早上給你泡了兩杯茶,還沒端進來就被你拒絕了,任性的大小姐也不過如此了。

隨後男人還安排了淩一權的午餐,這一次,對方安靜地吃完了。

下班的時間終於到了,忙碌了一天,期間還被淩一權叫去打掃休息室的白千嚴緩緩地拉伸筋骨,長長地吐了口氣。

昨晚嚴重失眠的他早已疲憊不堪,此刻隻想早點回家洗漱休息。

這時,裏間的玻璃門被推開了,一身全白的淩一權走了出來。

“淩董慢走。”白千嚴起身站立。

“你傻了麽?”

淩一權在他麵前站定,聲線優美至極,話的內容卻讓人匪夷所思。

白千嚴呆滯,發現自己真的搞不懂年輕人的思維轉換,於是耐心地問:“……請問……”

“昨天不是說了先暫住我那麽?行李早上已經送過來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淩一權的潛台詞分明是——你不跟我走還待在這裏發什麽傻!

我沒同意啊!

白千嚴言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