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時朝廷便在征調糧草,士兵以備大戰。
由於太子殿下力薦,朝中又有眾多將軍推舉,鎮國公顧承業仍被任命為兵馬大元帥,討伐梁軍,戴罪立功。
顧辭被景帝任為票姚校尉,隨其父出征。
顧辭一日日越來越忙碌。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才更深刻體會到父兄的不易,和肩上的責任重大。
他的兩個兄長已經庇佑他輕鬆地長大,如今到了他保護親人的時候。
所以哪怕他時常在孟府門前徘徊,卻一次也不敢踏入。這般沉重的責任,南孟不該背負,她天生便該在錦繡繁華中生活,受儘寵愛。
他連“浮生半盞”也不再去。
儘管隻要停下來,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滿是陰暗自私的念頭,但他克製住了自己。
在他無法給出承諾之前,他不能,也不該再去打擾她。
這是顧辭最後能為南孟做的事——
不打擾的溫柔。
臨行前,秦朗給他送行。
依舊是他們四個,依舊是七夕那夜的酒樓。
氣氛凝重。
上一回沈暮發瘋,故意激怒顧辭,兩人打架,那時候秦朗隻覺得天要塌了。
可此時此刻,他倒寧願沈暮天天發瘋,也好過比送顧辭上戰場來得輕鬆。
“這是做什麼?一個個苦著臉。”
顧辭倒是一如既往的爽朗,笑道,“我上戰場,軍功可比你們在京裡熬資曆快得多,等我回來,說不得便是上官了。”
秦朗也不肯這樣消沉,笑著給顧辭敬酒,“等你得勝歸來,咱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你可得加把勁兒!”
孟清珩依舊聲音低迷,“怎會這般突然?”
他還想說念兒最近也消瘦不少,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何必呢?
徒增悲傷罷了。
顧辭淡淡一笑,“總有回來的一日。”
“今後我不在京中,府上隻有我母親一人,若是有什麼事,請諸位擔待擔待。”
說完,他將杯中酒水飲儘。
不說孟清珩,秦朗自進入國子監,便與顧辭住在同一個院子,同窗數載,此時聽他這般說,想到顧家兒郎皆為國出征,家不成家,心裡頭更不是滋味。
沈暮跟著將酒水飲儘。這才開口講了今日的第一句話,他說:
“放心。”
沈暮說放心,顧辭便再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隻要是沈暮的保證,言出必行。
對於南孟,他就從來沒有跟自己妥協過。
顧辭眼瞼低垂,想起什麼,他笑了聲,從身上卸下長劍,放在桌上,“我這寶劍,氣派吧?”
孟清珩和秦朗都看過去,隻有沈暮目不斜視。
他太了解顧辭,半點不肯給顧辭炫耀的機會。
可孟清珩和秦朗已經順著顧辭的話,乾巴巴恭維起來。顧辭見他不動,也不著惱,撫著劍身道,“是南孟送我的,她說寶劍贈英雄,我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呢。”
孟清珩和秦朗對視一眼,心中長歎——
真是臨走也不肯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