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將手中的盒子遞過去,語氣很高興,“送你的禮物。”
南孟低頭看了一眼,並沒有接,平靜道,“顧辭送我了許多,我不需要。”
沈暮臉上的笑容消失,將伸出的手收回,好半晌,才開口問,“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事?”
南孟看向不遠處的風燈。夜裡起了風,它被吹得不停搖晃,連著那點微光也跟著蕩漾。
她將碎發彆到耳後,輕聲問,“我想問問你,關於鎮國公府的事。顧辭這兩日情緒都不太好,我有些擔心。”
沈暮神情一瞬間僵硬,一動不動,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隻覺得心臟血淋淋的痛,像是被人用一把尖銳的柄刀在翻攪,疼的他要喘不過氣。
耳畔有風吹過,隻是秋日的涼風,卻凍得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有一刻,所有被碾踏的自尊化身憤怒的燭龍,快要叫他失控,他手上青筋暴起,恨不能將手中的耳墜砸出去,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驕傲迫使他憤怒,可心裡卻被什麼牽絆著,使他邁不動腿,也舍不得將送給南孟的耳墜扔掉。
他走了又能如何?
沈暮有些悲哀地想,怕是絲毫牽動不了她的心腸。
更解決不了她心中憂慮,累她日夜難安。
沈暮往後挪了兩步,將自己退到風燈的陰影之下,光線昏昏,他不肯叫她看見自己受傷的神情。
沉聲問道,“他怎麼了?”
南孟當做沒看到他的失態,“自鎮國公回來後,他變得很忙,哪怕是說好的事情也會失約,這在平日從未有過。他——”
“孟南孟,”沈暮整個人都隱在暗處,硬邦邦打斷她的話,“不用告訴我你們之間相處的細節。”
他說,“不要叫我顯得太難堪。”
南孟頓了下,輕聲說了句“抱歉”。
“鎮國公府會不會有事?前世都發生了什麼?顧辭每次說起北境和他的父兄,總是成竹在胸,可現在的情形又有些不像。”
她緩聲道,“當然,你不想說的話也可以。”
不知是不是對命運的敬畏,哪怕如今京中人人堅信,大景即將迎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可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怕前世今生的命運軌跡重合,她怕顧辭依舊擺脫不了宿命。
自三月三上巳節曲水池畔相遇,與顧辭相識已有半年多的時間,這些日子她真的很開心。
也做了許多前世的孟南孟從來沒做過的事。
她學會了騎馬,可以在馬背上飛馳,她開了茶飲鋪子,每日忙碌再難寂寞,她還與顧辭在坐滿了觀眾的瓦舍裡忘情親吻……
她活得很自在。
是顧辭給予的溫暖與愛治愈那顆破碎的心,叫枯萎的枝乾重新結出花蕾。
無論如何,她都希望顧辭能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