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珩送兩人原路返回。
一路上,三人都秉持沉默。
而幾乎是在角門關上的瞬間,顧辭與沈暮大打出手。
這一回,沒了場地和外人的限製,雙方都不必再裝,憋著一股勁,出拳凶猛,都是下死手的打法。
王婆子在門縫裡看得心驚膽戰。
眼見著打下去非要鬥死一個,她再忍不住,飛奔向後宅大小姐的院子,將情況說了。
先前南孟遣杏月去前院,便是王婆子報信,說是老爺攜了顧、沈二人去了書房。
她知道沈暮的德行,洞察人心,十九歲的顧辭不是他的對手。父親必然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是以才會派人去傳話。
卻沒想到這大半夜的,兩人還是打了起來。
原本是不打算理會的,可不知道還好,此刻知曉了那兩人打架,終歸有些坐不住。
初秋的風已有了涼意。
南孟披了件披風,帶著櫻果悄悄去了角門。
周圍一片寂寂,已沒了任何聲響。
南孟猶豫片刻,示意王婆子將門打開。
門外黑漆漆一片,並沒有什麼人。
“關門吧。”
南孟吩咐王婆子,正準備回去,就在這時,牆角傳來一聲低沉熟悉的聲音,“南孟。”
有人在低聲喚她。
緊接著,沈暮從牆角站起來,走到近前。他隨意地用拇指揩了一下唇邊的血跡,懶散地笑了聲,一雙黑漆的眸子好似燃著暗火,“你終於肯見我了。”
南孟回頭對王婆子母女道,“你們先下去,等會兒我叫你們再出來。”
櫻果因為王婆子的緣故,比杏月、蘭芝兩個大丫鬟更清楚內情,聞言將燈籠放下,與王婆子進了門房。
沈暮侯在一旁,聽她溫聲細語吩咐下人,心裡便有些高興,上一次見她,還是兩個多月前。
從前他竟未發現她的聲音這般好聽,說話時尾音會不自覺拖長,露出一點溫柔的軟糯。他不禁嘴角上揚,不小心扯到滲血的傷口,暗吸了口涼氣。
方才,他被顧辭結實揍了好多拳。
他也同樣重拳出擊。不過這次他專往顧辭身上招呼,顧辭臉上倒沒留下多少痕跡。
一場架打到最後,雙方都精疲力儘,將心裡的邪火發泄出來,誰也沒占據上風。
顧辭靠牆站了一會兒,沈暮以為他會說些什麼,或是放些狠話。結果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轉身走了。
顧辭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前世,顧辭獨守北境,永世不得歸京,那時他平步青雲,大權在握,身邊有許多人圍著。他們是他的同盟,僚屬,親信……卻獨獨不是他的朋友。
沈暮不想再交朋友。
他唯一的朋友,遠在北方,守護著大景的海晏河清。
南孟從來都不知道顧辭。因為在往後的歲月裡,他跟誰都沒有再提起過,而是將這個人和他們的過去都珍藏在心裡。
南孟對著沈暮一張鼻青臉腫的臉,選擇視而不見,語氣平靜道,“鎮國公探出北梁騎兵那件事,是你暗中做的嗎?”
“很驚訝?”
沈暮輕笑,諷刺道,“以為我等著盼著,看顧辭何時滾回北境?”
南孟聽他陰陽怪氣說話,沉默片刻道,“多謝你。”
死一般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