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來蘭郡快兩個月。
終是拿到了蘭郡郡守劉邵徇私枉法,收斂民脂民膏的證據。
劉邵為人陰險奸詐,做事小心謹慎,若非前世他與之周旋兩年,到後來親手法辦了他,此時還不能這麼快找到關鍵。之所以先拿劉邵開刀,是因為再過不久,他就要高升,得到靖王一係的看重,成為靖王心腹。
那時再要對付,就更艱難些。
沈暮上輩子便一意扶持太子,這輩子也不打算改弦更張。
太子為人寬善仁厚,與他君臣相得,不似靖王,禦下多疑,手段雷霆。舉凡臣子,自然更願意侍奉寬仁的君王。
這是正統,也是他的私心。
“大人,”慎西到了近前,將盒蓋解開給他看,“上好的金剛石,顆顆透亮,已經打磨好了。您瞧這彩頭。”
沈暮捏起一顆,就著天光審視。水滴型的金剛石,折射出不同光彩,若是嵌成耳墜送給她……
不知她會不會高興?
起身踱到門前,衝著碧藍的天幕長籲了口氣,他自顧自道,“出來這麼久,該歸家了。”
儘管如今家中已無人牽掛他。
窗外豔陽高照,晨起卻已有了初秋的涼意。長途奔波一回,從前沈暮不覺難耐,如今卻有了歸心似箭的況味。
想見她。
或是遠遠看一眼,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沈暮知道,她如今厭煩他。
那日在角門,經王婆子提醒,沈暮才如醍醐灌頂。
一直以來都是他想錯了,才將南孟一再往顧辭懷裡推。
現在不是講過去情分的時候。
且對南孟來說,從前的感情,早叫那個自大無知的沈暮磨平了。
既然已經從頭來過,那便叫南孟認識全新的自己。
顧辭能做的,他同樣可以,且比顧辭做得更好,更體貼細致。
沈暮骨子裡便有一種掠奪的強勢。否則他也不會一路鏟除異己,做到丞相的位置。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
若是一直呆在京城,眼睜睜看著南孟與旁人親熱,他一定會失控。
他需要時間沉澱,平複。
劉邵就是很好的靶子。既能鏟除異己,又能紓解鬱氣。
如今他已然冷靜下來。
他與南孟十三年的相伴,尚且走到陌路,顧辭又憑什麼一帆風順?
他要做的,就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伺機而動。
顧辭又不是天生的情聖,他就不信,顧辭會不犯錯?
沈暮回到京城。
午後黃昏,庭院籠在夕陽盛大的餘暉中,映出一片紅韻。小黑貓窩在牆角,與一盆開得正好的晚香玉較勁。沈暮靜靜看著,默立半晌。
梳洗過後,他特意換了身天青色直裰。
南孟曾叫他多穿亮色,“夫君膚白,為何不穿些鮮亮衣料?成日裡不是黑便是灰、藍,倒叫人老了好幾歲。你生得這般好,多可惜。”
沈暮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男人自是沉穩踏實,要好看做什麼?
南孟為他準備鮮亮衣服,他一件也不肯上身。
不過現在他的觀念變了。
南孟喜歡俊朗的男子,那他就打扮好去見她。
沈暮仔細回想過,顧辭的服飾顏色,月白天青淺藍,均以淺色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