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水

“你也……少抽點煙吧……”

細嫩的手圍住那小團火苗，為它擋住偷襲而來的微風，幾次練習，陳芸已經可以熟練地為韓城點煙，至少不像最開始的那樣笨拙了。

韓城聞聲連眼神都沒施舍給陳芸，待他完整地吐出雲霧後才淡淡回了句：“嗯。”

陳芸抿著唇，低頭看著手裏的打火機不知該做什麽好，接著頭頂又傳出一句話：“以前沒見過我這樣吧。”

陳芸抬起頭，韓城的麵色很平靜，語氣也很淡然。

當然沒見過，陳芸心裏想著，曾經無數次在操場尋找韓城無果，誰能想到好學生麵相的他偷偷跑到角落裏抽煙。

陳芸搖搖頭，韓城突然笑了一下，接著又吸了口煙。

煙霧把他的臉型勾勒得很有棱角，陳芸承認他被這一刻的韓城迷住了，韓城很少露出笑臉，在他麵前也是一樣，所以才顯得這樣的時光格外難得，讓他舍不得放手。

“我不僅會抽煙，”韓城道，這次他是看著陳芸的，“我還會打架。”

對上麵前的目光，聽著這樣的話語，再配上韓城似笑非笑的表情，陳芸不自覺地打了個寒磣，有些害怕這樣的韓城。

“別怕。”韓城收回表情，又變回了那副冷淡的模樣，“我做什麽都不會牽扯到你，你也不要琢磨我的瞎事，別影響你，當然……很快你就不會想了……”

當初陳芸沒有理解韓城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現在想想，怕是韓城早就計劃著要把陳芸甩了，事後陳芸也就自然不會去想韓城的“瞎事”了。

陳芸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這時一道清脆明亮的聲音插了進來。

“以為躲在這裏就不會被老師發現了？”

洛禾雙手插兜走了過來，校服外套的拉鏈隻拉了一半，走起路來自信又張揚，與規規矩矩的陳芸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自由活動並不意味著隨意妄為，你不記得校長當時在主席台講話，說全校一百三十多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

韓城嗤笑一聲，說道：“他也就這點兒本事了，成天管些無關緊要的破事，說這數字就是嚇唬嚇唬人，這些探頭半年恨不得都不開，也就學校被當作考場的時候小用一下，我幫著學校弄了這麽久的電子技術，我還不了解？”

洛禾笑了笑：“是是是，你最厲害了，你煙抽完沒？下課前還要再在操場上集合的，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抽完了。”韓城看了看手裏隻燃了半截的煙，毫不猶豫地掐滅了，然後笑著跟著洛禾離開。

兩個少年暴露在陽光之下，微風拂過，將他們身上的青春之氣吹向每一個角落，可這本是溫暖恣意的氣息卻讓陳芸冷的想要發抖。

他從來沒衝自己笑過那麽多遍，陳芸想著，而他在麵對洛禾的時候又總是提著嘴角。

洛禾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著陳芸說道：“陳芸？一起走吧。”

“啊？哦哦……”陳芸愣愣地應了一聲，腦子沒反應過來抬腳還差點給自己拌一跟頭。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過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窘態，畢竟麵前的兩人早已轉過身向前走了。

陳芸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垃圾桶，裏麵有剛剛韓城扔掉的半截香煙，他嘆了口氣，有些落寞地回過身繼續向前走著。

韓城一般不會香煙就抽一半就掐掉的，以往上課鈴都打了韓城還在抽，陳芸在一旁催著韓城趕緊走，韓城也隻是讓陳芸先回去，自己則淡定地繼續抽著沒抽完的煙。

他知道，自己對韓城並不特殊，雖然不理解韓城為什麽要和自己在一起，但他永遠在以一個弱者的姿態，服務著韓城。

—

啪的一聲，火光熄滅，陳芸看著線頭上的黑疙瘩扯了扯嘴角，露出無力的微笑。

真醜啊，他這樣想著。

陳芸心神恍惚地放下打火機，手指無意間碰到方才與火焰親密接觸的防風罩，刺痛的感覺一下子傳過來，Omega猛地抽回手指查看情況。

徐遠被陳芸這邊的動靜嚇一跳，他拉過陳芸的手，看著Omega有些泛紅的指間，埋怨道：“不是說了讓我來給你點嘛！”說著將唇貼向陳芸被燙到的手指，心疼地捏了捏，“怎麽這麽不小心……”

陳芸到現在都沒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下意識想張嘴為自己辯解，猶豫了下還是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