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本就是該隆重的。
沈慎覺得,小姑娘也不應該被委屈了。
故而人雖少,可是場麵卻是不小。
小姑娘平日裏要下廚,又是要守孝,故而一直也沒怎麽打扮過。如今這麽仔細一打扮,倒是忽然就不一樣了。
小姑娘白白嫩嫩,嬌嬌軟軟的,看著比實際的年齡都還要小上幾分。
小姑娘羞羞答答的走上前來,臉頰都是紅彤彤的,叫了一聲:“先生。”
沈慎看著小姑娘那樣不安的樣子,登時輕笑出聲:“珠娘今日極好看。”
於是原本五分的胭脂,就變成了十分顏色,小姑娘低垂著腦袋,幾乎連頭也是不敢抬起來半點。
謝青梓瞧著這一幕,登時就是笑出聲來,上前去拉住小姑娘道:“的確是既好看,他這樣誇讚你,也是真心實意。”
既是真心實意,說明他也是真喜歡的。
謝青梓這樣一說,小姑娘倒也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心裏又是歡喜,又是不可思議,忍不住就去看沈慎。
結果就對上了沈慎滿含笑意的目光來。
不多時吉時到,沈慎也就挨著陳姨媽坐下了。
陳姨媽麵上含笑:“可想明白了?”
沈慎輕應了一聲:“想明白了。”
一時及笄禮畢,謝青梓便是看了沈慎一眼,而後笑道:“我便是不奪人魁首了。”
沈慎失笑,卻也是認真跟謝青梓道謝:“多謝。”
謝青梓抿唇直笑,讓出位置來。
小姑娘看著眾人都是這麽一本正經的,便是忍不住的緊張起來,訥訥的問:“先生這是要做什麽?”
沈慎對著小姑娘一笑,末了又輕嘆一聲,走上前去,也跪坐下來,取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匣子來,輕輕的在眾人麵前打開。
眾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匣子裏。
匣子裏的,是一根簪子,還是一根木頭簪子。
隻是木頭不知是什麽木頭,竟是雪白的顏色,美得如同羊脂白玉,簪頭雕成了一朵梨花,梨花蕊裏是嫩黃色的一顆寶石。
那朵梨花雕得活靈活現,半開半合,嬌嬌怯怯的讓人一下子想起了含羞少女,更想捧在手心裏嗬護。
“這是鳳凰木木心,鳳凰木難成,木心雪白的更是罕見。有傳聞說,鳳凰求偶時候,就去尋這樣一段鳳凰木木心,以示對方,吾心在此,願奉上以證吾之心意。”沈慎輕聲的說著這話,然後將那一隻雪白的梨花簪輕輕的簪進了小姑娘烏黑的發鬢上。
發鬢如潑墨,簪上這麽一朵雪白的梨花,倒是美得叫人忍不住多看兩眼。黑的越發黑,白的越發白,看久了竟是有些目眩。
這麽一朵梨花也很襯小姑娘,花和人這麽互相襯著,隻讓人想起那麽一句話來:人比花嬌。
而沈慎那一番話,同樣也是叫人隻覺得心裏頭震撼無比。
認識沈慎的人,從來都不曾想過,沈慎竟然也會說出這樣肉麻情深的話來。所有人隻當沈慎含蓄內斂,是君子之風,而如今見識了沈慎的這一麵之後,倒是都多少有些驚訝。
不過驚訝之後,卻又都是覺得,分明就是應該如此的。
作為主角的小姑娘卻是愣愣的半天沒說話,就這麽呆呆楞楞的看著沈慎,好半晌才囁嚅了一聲:“先生?”
沈慎含笑應一聲:“嗯。”連聲音都是格外柔三分。溫柔得幾乎淌出水來。
小姑娘越發受寵若驚,心跳都是加快了幾分,臉上更是紅撲撲的:“先生這些話的意思——”
小姑娘不是聽不明白,而是聽明白了根本就不敢相信。在小姑娘看來,沈慎就是天上的明月,隻可仰望,卻是根本觸摸不到。
沈慎看著小姑娘這樣子,乾脆輕笑一聲:“便是字麵上的意思。昔日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得佳人芳心。今日我便是效仿之。以一段鳳凰木芯,證我之心。以求佳人傾心。”
小姑娘還愣愣的,沈慎乾脆說得更加直白一點:“珠娘,我以木簪為聘,你可願與我白首齊眉,永結同心,嫁於我沈慎為妻?”
小姑娘一把捂住了嘴,明明是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可是她卻是分明聽見了自己的尖叫聲。隨著這尖叫,她的心都是要跳出胸腔來,渾身上下,都是在歡喜的叫囂著,狂喊著“我願意”。
隻是最後到底靦腆,衝口而出的,隻有這麽一句話來:“可是我卻沒有什麽可以給先生作信物——”她孓然一身的跟著沈慎,渾身上下的東西都是沈慎給的,她竟是沒有什麽可個沈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