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辨認一陣,便是勉強道:“是我奶大的姑娘沒錯。姑娘已經去了,難道還能死而複生不成?”
陸夜亭聽了這話,卻是隻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後看住了奶娘:“你若不辨認清楚,若是日後有什麽差池,你便是難逃一死。”
聽了這話,奶娘就隻能又默默的低頭去繼續辨認。
奶娘想了想,又道:“可否將腳踝露出來看看——”
陸夜亭看了下屬一眼。
對方隻好強忍著屍體**的臭味和惡心,伸手用帕子墊著,將女屍的腳踝從層層疊疊的衣服之中顯露出來。
奶娘仔細看了又看,最後不甚確定道:“姑娘腳踝上有一顆小痣,我竟是找不見了。大人您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陸夜亭從懷中掏出一顆明珠來,而後湊上去仔細看了看。
這一看,陸夜亭的神色就是再難看不過:“是沒有。”
也就是說,這屍身,根本就不是林語緋的。
那麽真正的林語緋呢?
陸夜亭捂著口鼻,淡淡的吩咐:“好了,收拾殘局罷。這樣的事兒,務必要做到天衣無縫。不許叫人看出端倪來。”
陸夜亭這樣的吩咐,不可謂是不難。不過,他既是這樣吩咐了,那麽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至於奶娘,陸夜亭順手也帶走了。路上看了一眼奶娘:“林語緋對你如何?”
“姑娘……”奶娘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陸夜亭,最後還是決定說實話:“姑娘對我也就是一般。大了之後也就不讓我再怎麽伺候了。不過比起一般人,姑娘也算是對人好的了。”
“嗯,那你就趕緊搬走吧。”陸夜亭唇角一勾:“不然你們姑娘說不得就要回來找你了。到時候你性命不保,我可管不著。”
我奶娘一愣:“姑娘難道真沒死——”
陸夜亭沒說話,隻是似笑非笑的閉目養神。
奶娘看著陸夜亭這樣,一絲寒氣從背脊升了起來。然後慢慢的就更加的……害怕了。
棺材裏那個既不是林語緋,那麽真正的林語緋,必是沒死的。
所以……奶娘打定主意,天亮之後一定立刻搬走。
走得遠遠得才好。
陸夜亭一路回去,也不著急著進宮跟衛澤說這個事兒。
第二日一大早,陸夜亭直接就進宮去見了沉星。
不過不等他開口,沉星倒是主動道:“去請攝政王來。”
事情如今演變成這樣,誰也無暇再顧慮之前的嫌隙了。
衛澤過來後,隻看了一眼陸夜亭也就明白了對方來的目的。當即也不詢問,直接就說:“看來是真沒死。”
“嗯,她也是真厲害,在咱們眼皮子地下演了一出金蟬脫殼。”陸夜亭語氣裏多少有些惱怒的味道。
這任誰被人當成猴子一般戲耍,也是隻覺得心裏不痛快的。
沉星也是同樣的神色不大好看。
衛澤倒是神色平和。在他看來,這個事兒還真沒什麽好惱的:“是咱們自己掉以輕心了。”
所以,無需遷怒。
“現在怎麽辦?”陸夜亭也懶怠去想這些,懶洋洋的問了一句。朝政這種東西,他是不打算參合。橫豎錦衣衛這樣的存在,也無需那般。隻要做皇帝的一日有需要錦衣衛的地方,那麽錦衣衛就不會沒落消失。
而且,就像是衛澤說的。錦衣衛隻需要能聽話就夠了。
想太多說太多,都不如做得多來得好。
陸夜亭看的是沉星。
沉星畢竟才是皇帝,而且沉星要不了兩年就要親政了。
沉星卻是沒什麽太好的主意,遲疑的想了一陣子,最後還是問衛澤。
衛澤卻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再給沉星依靠,故而隻道:“聖上決斷就是。臣等聽聖上的吩咐。”
聽著這話,沉星登時隻覺得肩膀上壓力一沉,壓得他心裏頭都是沉甸甸的:“攝政王——”
“聖上年歲不小了。再也不是什麽懵懂小兒,需要處處依靠旁人了。”衛澤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聖上要想親政,就該從現在做起準備來。”
沉星縱是壓力大,此時也隻能咽下服軟的話,沉心靜氣的思考起來。
沉星想了一陣子後才徐徐開口:“既是她敢如此,那便是說明了隻恐怕她背後還有靠山。而且,旁人既是口中稱她為妃,想來對方便是起了心的要謀反了。死來想去,現在最符合條件的,也就隻有一個李涇了。”
李涇本就已經自立為王。如今就算真再來一次,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