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齊雪是為什麽要見她,思來想去謝青梓倒也是猜出幾分。
故而齊雪從外頭進來,剛解下了鬥篷,她便是笑著開了口:“你可是為了林家的事兒過來的?”
齊雪無奈一笑:“你總這樣心思玲瓏,將人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叫人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謝青梓抿唇也笑,末了拉著齊雪坐下,又將自己的手爐塞給了她:“你也不必多想,這樣的事兒一猜就知。也不用我怎麽費心思去想。我也並不是要揣摩你的意思。”
“你看,你總這樣心思重。”齊雪越發無奈,捧著手爐,又喝了一口茶才說明白了自己的來意:“說起來,這樣的事兒……也是挺叫人心煩的。我拿不定主意,故而才來問問你的意思。想讓你與我出個主意。
謝青梓聽著這話,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能與你出什麽主意?不過也就是隻能說說我的看法罷了。”
“那你說說,這個事兒你怎麽看?”齊雪立刻就追問了一句。也是真有些著急的味道。
看著齊雪這個架勢,謝青梓沉吟了片刻就隻能緩緩道:“這件事兒,我覺得你卻是不能參合得好。李咎雖是血脈裏也有林家的血,但是畢竟不是林家人。李咎姓李。”
“可那畢竟也算是外家——”齊雪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要知道,那死的是他的外祖母。按照人情來說,多少也該讓他去看一眼。儘儘心也是好的。”
“那麽小一個孩子,能看什麽?況且小孩子眼睛乾淨,不該去靈堂那樣的地方。李咎身份再怎麽尷尬,那也是個王爺,也犯不著這樣紆尊降貴。”謝青梓看住齊雪,最後才將最緊要的一點說出來:“你要知道,李咎本來就已是足夠的地位尷尬了。你讓他去摻合林家的事兒。說起來倒像是為了他好,讓他儘了一點孝心。可是實際上……卻不儘然。”
“你至少將他推到了一個更尷尬的境地。聖上雖說已經登基,可是畢竟才過去多久?一切都還不曾穩定,你這個時候讓李咎牽扯上林家,讓旁人怎麽想?”謝青梓一口氣說了這麽長一串話,最後倒是自己說得都有些忍不住笑了——喝了一口茶,她也不著急繼續說下去,就這般的看著齊雪。
齊雪若有所思的想了半晌。最後苦笑一聲:“你知道我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這樣的解釋聽著既是無奈,又是有些無力。
謝青梓當然知道齊雪不可能有那樣的心思,所以笑容越發加深幾分:“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光是想想就是知道,外頭那些人的心思。他們想的,他們說的,和咱們想的卻是完全不一樣。咱們和他們考慮事情的方式也是不一樣。”
“所以……”齊雪嘆了一口氣。
“所以卻是絕不可以去的。”謝青梓斷然的下了結論。
而後,謝青梓又忍不住的斜睨了齊雪一眼,隻覺得納悶:“說起來,我倒是覺得奇怪,好好的你怎麽就想了這一茬了?這個事兒……也不是非做不可。可是瞧著你這樣子,倒是為難得不行。”
齊雪麵對謝青梓這樣的問題,隻能是報以苦笑:“話也不是這樣說的。要知道,你說說,這樣的事兒真真兒的也就叫我為難。我若是他親生母親自然是好說,可我偏不是。我這也是怕一個鬨不好,他以後反過來埋怨我。”
謝青梓仍是繼續笑:“要我來說,你這個事兒卻是想差了。”
“怎麽說?”齊雪挑眉反問。
“生恩不及養恩大。你是做長輩,你辛苦將他帶大,他若是這樣的對你,那就是不孝忤逆。你可明白?”謝青梓將這話直白的說出來:“而且那麽小的孩子,你怎麽教導,他就長成什麽樣兒。你隻要好好教導,他如何會有那樣的心思?與其將心思放在這些事兒上,倒不如想想該如何教導他。”
頓了頓,謝青梓又說了一句很是不客氣的話:“說起來,他生母也好生父也好,都是早早離開人世了。如今他能依靠的也隻有你。他是不是你親生,都不重要了。反正,不是親生的也和親生的沒什麽區別。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明白了。”齊雪點了點頭,有些若有所思,也有些恍然大悟。
末了,齊雪看了謝青梓一眼,含笑打趣:“你如今倒是想得越發周全了。而且說話行事也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自是不一樣了,身份都變了,要應對的事兒也都變了。我若是再不改變,如何應對得了?”謝青梓無奈一笑:“不說是我,就是你不也和做姑娘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那也是無奈罷了。”齊雪笑笑,頓了頓又道:“說起來,我倒是憎恨林家的。若不是林家人……我大約也不會落到了今日這般田地吧。”
“你若是想出氣,倒也是容易。”謝青梓笑了笑,“要不要做些什麽出口氣?”
齊雪卻是隻搖頭:“我隻等著看戲就是。我現在這樣,還能做什麽?能活命已是極好了。不該再去摻合那些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