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妃倒也不是一定就要死撐著。
她心裏頭明白,等到真找到了那家店鋪,自己做的事兒到底瞞不住。
不過,她心裏卻仍是存了僥幸的。
而這一絲絲的僥幸,則是讓她硬撐到了現在。畢竟,萬一工匠也怕死,不肯承認不肯說出來呢?
不過,衛王妃倒是忽略了,有陸夜亭這樣的錦衣衛頭領在,對方縱然一時願意死撐著,卻也是……必定撐不下去。
光是剛才那樣的刑罰,對方就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住。
故而,工匠承認了的時候,衛王妃也不見得多驚慌失措,也更沒有矢口否認。明顯就是心頭早就做好了準備。
而此時已經瞞無可瞞,所以衛王妃似乎也就豁出去了一般:“我,是我做的又如何?”
衛王妃這話問得,也是叫人有些不知該笑,還是該無奈。
橫豎,謝青梓是忍不住笑了:“王妃這話問得好。既是你做的,難道你竟是不打算給我一個交代嗎?”
這話謝青梓是有質問的意思在其中的。
衛王妃卻是儼然無所謂的架勢:“是我做的,原因你也不是猜不到,何必再來問我?至於交代——你要我的命,你就拿去。”
橫豎,已是生無可戀了。
衛王妃的確是隻覺得生無可戀了現在——她心裏頭明白,出了這樣的事情,衛晟和林語瀟夫妻二人一定是恨死她了。尤其是衛晟……
林語瀟畢竟是個外人,衛王妃還尚且並不在意。
可衛晟不同。
一想到衛晟方才看她的眼神,以及現在的姿態,衛王妃就隻覺得是心如刀絞。那股難受勁兒怎麽也壓不下去。
而且對於衛王妃來說,自己唯一的兒子,唯一最在意的人如此冷漠對她,甚至憎恨她,那感覺便是生不如死。
更何況,那個沒了的孩子……也讓衛王妃覺得心頭難受無比。
若不是……若不是……
這就是報應吧?
除了這兩個字,衛王妃也真的是一點也想不出來別的東西了。
謝青梓看著衛王妃這樣,便是知道衛王妃這是真的已是做好了求死的準備了。
不過……“若是一死可以抵消全部罪孽,那倒是好了。王妃做了這樣的事兒,還是好好活著,享受自己那愧疚之感吧。”謝青梓笑笑,“善意”的提醒了衛王妃:“那孩子,說起來是因為王妃您沒了的。隻是卻是借了我的手。這算是什麽呢?陰差陽錯,還是命中注定?”
謝青梓說完這話,也就住口不言。
陸夜亭淡淡然補上一句:“這就是報應罷了,哪有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害人終害己。這一場因果,看得真叫人目瞪口呆。”
頓了頓,陸夜亭就看住了同樣滿心複雜的衛王:“王爺可也看明白了?根本就和我妹妹並無半點乾係。說來說去,不過是賊喊捉賊罷了。我妹妹卻是受了無妄之災。”
陸夜亭這話裏多少也有些質問和要問責訴苦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在想問謝青梓要些好處回來。
畢竟,這委屈不能平白受了不是?
謝青梓在旁邊聽得真真兒的,半點也不打算出聲。這個時候,能有好處自是再好不過。反正,為難的也不是她。而且,她也的確是受委屈了。
“這事兒,和王府又有什麽關係?”衛王妃卻是出聲了,那意思分明是要自己包攬住所有的責任。而後,又聽衛王妃舊事重提:“我固是冤枉了她,她也打了我,早已是扯平了。”
謝青梓深深看了衛王妃一眼,一下子也是猜到了衛王妃的心思。
最後,她不由得笑了一下:“王妃此時再拿出這樣的姿態來,不覺得是晚了嗎?”此時就算做得再好,也同樣不能抵消罪孽,同樣不能讓衛晟夫妻釋懷,也同樣的不能叫衛王消除心中的失望和隔閡。
衛王此時頹然出聲:“妻之錯,夫之過。不曾約束王妃,以至於叫她犯下了如此的彌天大錯,我心裏十分的難受,也十分歉然。安和嫁過來就受了這樣的委屈,也是我衛家對不住她。”
陸夜亭看住衛王,雖然沒再開口,不過看著他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說:既是如此,那補償呢?
“如此,日後衛王府裏,唯有安和一人說了算。不管是我也好,王妃也好,都是居於安和之下。”衛王顯然也沒打算拖泥帶水,如此的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