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娘是半夜裏發動的,因了胎像不好,故而生產得頗為艱難。
孩子好不容易在早晨第一縷晨曦破雲而出的時候落了地,可姚姨娘緊接著便是出現了血崩之症。
直到謝家叫人過來請謝青櫻回去見姚姨娘最後一麵的時候,姚姨娘已是彌留之際。
謝青櫻最終還是沒能趕上去見姚姨娘最後一麵。
姚姨娘生的是個兒子。
謝青梓帶著沉星和謝青櫻一同回來的——謝青櫻本想獨自回來,沉星卻是死活不肯,最後謝青梓也隻得跟著一起了。
畢竟沉星現在……若是不跟著,謝青梓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放心的。
對於姚姨娘去了這個事兒,謝青櫻表現得頗為冷淡,隻是沉默了半晌後就已經緩過勁兒來,然後看了一眼大老爺謝昀:“好好葬了罷。”
大老爺謝昀倒是頗有些難受,見了謝青櫻這樣冷淡淡的,登時便是罵道:“孽障,你這是什麽態度!那是你母親!”
這般連眼淚都是沒有一滴……
謝青梓聽著不喜,看了一眼謝昀,輕聲提醒了一句:“什麽母親不母親的,分明隻是個姨娘罷了。況且,青櫻也沒什麽不孝之處。”
最關鍵的是,謝青櫻現在……可算不得謝家人了,也由不得謝昀打罵隨意了。
謝青櫻同樣也是看了謝昀一眼,隨後也是說了這麽一句:“父親的官帽戴得可還舒服?”既是用她換了這一頂官帽,那麽就別想著再拿著這個架子拿捏她了。
謝昀自是不痛快,而後便是要在說話。
沉星卻是惱了,一雙眼睛看著謝昀,唇角死死的抿著,雖沒出聲,可衛家人身上的氣勢倒是足夠懾人了。
謝昀是對衛澤有些怕的,故而連帶著看著沉星這樣倒也是有些心虛。
謝青梓又看了一眼大太太:“母親看著好好將姚姨娘下葬了罷。好歹也是……體麵些才好。”
大太太卻是臉上淡淡的:“這個事兒倒是不用我操心,老爺想來也是不願意我操心的。”
謝青梓想著也是,便是也沒多說,隻道:“到底是小孩子眼睛乾淨,我就先帶著他們去祖母那邊了。”
因了這個事兒,謝青櫻少不得要在謝家留個一兩日的。
沉星縱是不情願,不過還是被勸著聽了話跟著謝青梓回去了。
隻是回去之後也沒等到姚姨娘出殯,就是又鬨出了事兒來。
大太太提出了要和離。
這事兒還鬨得不小,謝青梓和謝青蕊自都是連忙趕回去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大太太倒是情緒平靜,隻道:“這日子著實是沒法子過下去了。”
大老爺倒也是乾脆:“和離就和離。”
謝青梓聽著這話簡直就有些氣笑了:“到底竟是為了什麽?”
待到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她便是和謝青蕊對視了一眼。
謝青蕊臉色很是難看,看著謝青梓問她:“這個事兒你怎麽看?”
“不過是有人故意冤枉母親罷了。”謝青梓將茶盅擱在桌麵上,臉色也是有些陰沉:“拋開這個事兒不提,隻說和離這個事兒,你怎麽看?”
雖說大老爺是不靠譜,可是若真是走到了和離那一步……卻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畢竟,這個世道本就對女子諸多限製——大太太和離了,雖說不愁沒地方住,可是她一個人怎的能讓人覺得放心?而且還有外頭的流言蜚語。
謝青蕊倒是十分硬氣:“和離就和離。母親成日裏管家辛苦,也沒人心疼她半點,他不心疼,我心疼。既是母親覺得委屈覺得必須和離,那就和離。”
謝青梓心裏頭也是覺得若真是大太太覺得過不下去了,和離倒也不是個什麽壞事兒。隻是到底還是覺得這個事兒應該謹慎些才是,故而才會有這樣的遲疑。
“三郎如今也不在家,祖母又年歲大了……”謝青梓斟酌了片刻,看了一眼謝青蕊:“咱們也別急著做結論,先看看再說。”
再則,現在沈家也沒人在,連個替大太太撐腰說話的人也沒有。
“你就是這般。”謝青蕊嗤笑一聲,站起身來看住謝青梓,目光銳利:“你不心疼母親也就罷了,我卻是心疼的。這個事兒——我隻聽母親的。你愛做和事老愛做好人,我不管。可別在母親跟前說這些!”
謝青蕊說完這話,便是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