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這樣一問,謝栩倒是不敢再隱瞞什麽,當即隻能是輕聲道:“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隻是當時我們著人去報信,不過卻是叫人隨意打發了回來。並不曾見著阿姐。”
謝青梓聽完了這話,神色還沒什麽變化,可是手指卻是陡然攥緊了。
她緊緊攥著帕子,太陽曬在身上,她卻是半點不覺得熱,反而是從骨子裏油然而然生出了一股涼氣來。
衛王府這樣的舉動,著實是讓她沒臉。這一剎那,她隻覺得甚至沒臉麵再往裏頭走,再沒臉麵去見謝家人。
她以為以她現在的身份,衛王府縱是過分些,總也不敢太過。可是沒想到,到底是她太天真了些。
原來從一開始,她這個世子妃在衛王府的人眼中,根本也就什麽都不是罷了。
多可笑。
謝青梓好半晌才是緩過勁兒來,一緩過神,她就看見陸夜亭和謝栩都是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神色很是緊張。
勉強一笑,謝青梓緩緩開口:“無妨,我隻是有些惱。這事兒……我回去之後會好好問問。”
謝栩怕謝青梓說這話不過是勉強自己,而也怕到時候因了這件事情鬨得謝青梓難做,當即便是輕聲道:“這件事情不過是小事兒。許是哪裏出了疏漏也不一定,阿姐也別這麽介意。這件事情……祖母是不打算告訴阿姐的。阿姐隻當自己不知道罷。”
謝青梓鼻子微酸,手指卻是攥得更加緊,口中應一聲:“嗯。”
此時她著實不敢再多說半個字,一說就怕自己喉間的哽咽就流瀉出來,怕自己的語氣一下子就暴露出了自己這會子的心情。
陸夜亭此時一個字也是沒說,不過臉色也是陰沉沉的不好看。瞧著他眸光深深的樣子,就知道他其實心裏頭也沒想什麽好東西。
謝青梓平複了一陣子,才又繼續往裏頭走去。
老夫人和大太太等倒是都在,就是二房三房的人也都過來了。
三房就來了謝青檀和三老爺,隻看了一眼,謝青梓就慌忙的移開了目光,隻覺得是有些莫名的心虛,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麵對三房。
三老爺從小就對她不差,三太太更是當初幫了她那麽多,此時……
她的表現或許有些明顯,別人未曾覺察出什麽。三老爺倒是覺察出來了一些,當即神色一動,便是在旁人說話之前就笑著招呼了一聲:“青梓可算是回來了,再等下去,隻怕你祖母都要叫人去問了。”
三老爺這般,更是叫謝青梓的眼淚幾乎都是要落下來。她鼻尖兒微微一酸,而後便是也忙笑著將這樣的情緒壓下去,不肯叫人看出端倪來:“因了一些小事兒在霍家那邊耽擱了些時間。如今這還是沒等衛澤呢,他和大哥商量些事兒,我便是先過來了。就是怕祖母等著心急,到時候惱我呢。”
說著這話,她便是走到了老夫人跟前,笑著與眾人行禮:按說她現在身份貴重,按照品級隻有旁人向她行禮的份兒,可是她卻是隻當自己是個晚輩。
謝青梓這般,倒是叫老夫人笑了:“這都嫁出去了,再回來就是貴客了,哪裏還要這樣。”說完拉著謝青梓在自己旁邊坐下了,又問她:“在那邊吃的住的,用的都可還習慣?”
在霍家時候倒是沒有這樣的擔心,畢竟都知道姑娘家在家裏時候是嬌嬌客,霍家又是那麽一個情況,肯定不會委屈了謝青梓的。
故而不需要問也知道謝青梓必定不會受委屈。
可是現在嫁出去了,自然是不一樣了。衛王府又是那麽一個情況,更是叫人沒法子放心。
而由此就可看出來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來:陸夜亭也好謝栩也好,都怕衛澤對她不好,可老夫人則是想得更為細致周到,怕她在這些細節之上受了委屈。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道:“沒有什麽不習慣的。畢竟許多東西都是家裏帶過去的,家具也是照著我的喜好打整的,自是不會覺得不習慣。至於吃的,都是京城口味,自也是習慣。祖母隻管放心。”
“那就好。”老夫人連連點頭:“你如今嫁過去,到底不比在家裏,若是有時候受了委屈,也別總想著鬨出來,小事兒忍一忍也就罷了。不然你一個晚輩,到時候總是吃虧,名聲上也是不好聽。”
謝青梓越是聽著這些囑咐,越是覺得心裏頭酸楚。當即便是笑了一聲,故意打趣:“不過是才嫁了人,祖母倒是就不疼我了。”
“若是不跟你說這些,才是真不疼你了。”老夫人被逗得一笑,“人都說多年媳婦熬成婆,誰不是這麽過來的?就是你母親,當年不也是這麽過來的?你二嬸三嬸,誰不是這麽過來的?這姑娘和做人媳婦,自是全然不同的。”
謝青梓聽著這話還好,倒是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是露出幾分感慨來。
最後二太太笑著開口:“可不是?這還是老夫人好相處的呢,那時候也總有摩擦。你現在還沒妯娌,等到有了妯娌,那就更是容易覺得是非多。這些事兒都是常有的,家家都是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