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進來瞧見這麽一副樣子,反倒是還愣了一下神。麵上神色也是緩和了三分,不過看著仍是不大好就是了。
衛皇後見了聖上,一下子也就明白了到底聖上這是為了什麽緣故。當下便是笑著開口道:“好了,也不必如此大動肝火的。鐵衣和青梓兄妹兩都在呢。”
聖上一下子便是抓住了重點,狐疑看了一眼衛皇後:“鐵衣什麽時候竟是有妹妹了?朕怎麽不知道?”
“這個事兒我正要和聖上說呢。”衛皇後盈盈一笑,眉目都是舒展,看著就十分的舒服:“鐵衣尋到了他親妹妹。當年沐嫣肚子裏那個孩子到底是生下來了的,隻是被悄悄的送出去逃命。如今好不容易卻是找回來了。”
聖上打量了一番謝青梓,麵上也看不出喜怒來,不過最後卻是說了一句:“看著的確是有些相似。”頓了頓,又才想起謝青梓的身份來:“可朕恍惚記得,她似是已在你身邊一陣子了。前幾日才和衛澤定了親?”
“可不是麽?”衛皇後笑著替聖上親手倒了一杯茶水,“說起來這就是緣分的巧妙了。誰又能想到,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且不知聖上還記得不記得衛澤小時候,我還說若沐嫣生個女兒將來給他們定個娃娃親呢。誰知如今兜兜轉轉的,竟是叫當年的話實現了。”
“怎麽不記得?”聖上似是有些悵然,而後又笑:“當時的情形如今想起來還歷歷在目呢,那時候朕還是太子,還不是這天下之主呢。一晃而今都這麽多年了。”
衛皇後看了一眼霍鐵衣和謝青梓,末了又嘆了一口氣:“這兩兄妹也都是命苦的。鐵衣自是不必說了,青梓這個丫頭從小流落在外頭,婚事上也諸多波折……“
聖上若有所思看了衛皇後一眼,倏地又笑了:“你呀,都老夫老妻了,還這般見外作甚?你的心思朕都知曉了。這樣罷,便是封她個縣主如何?霍家世代忠良,也當得起如此賞賜。”
謝青梓一愣。
霍鐵衣也是露出幾分詫異。
唯獨衛皇後卻是燦然一笑:“我若直說,那聖上若是不樂意豈不是尷尬?還得您自己說出口,這事兒才算是名正言順呢。”
聖上大笑出聲,倒也是全沒了之前的惱了。
謝青梓看了一眼霍鐵衣,霍鐵衣已經反應過來,拉著謝青梓一把跪了下去就要謝恩。
這樣的好事兒,自是要表現得越興高采烈才越好。
不過謝青梓心裏頭卻是……有些猶豫。這個事兒是好事兒沒錯,隻是……
一個念頭從腦海裏滑過,謝青梓便是開了口:“聖上厚愛,原本青梓不該推辭。隻是青梓心中有個不情之請,想請聖上恩準——”
說這話的時候,謝青梓心裏頭是無比忐忑的。畢竟聖上今日心情不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這樣的賞賜她不感恩戴德的接著,反倒是還提出諸多要求,聖上會不會因此惱怒誰也不知道。
隻是,她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就是了。
謝青梓這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是明顯感覺到了屋子裏的氣氛明顯凝固了三分。
聖上的目光也是落在了她身上,那目光中微微有些銳利的東西。落在人身上,隻讓人分明感受到了壓力。
謝青梓跪伏在地,也不再多說,隻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來。
”哦?那你倒是說來朕聽聽。“聖上再開口時,卻是明顯的多了幾分的漫不經心。不過是不是真的漫不經心不在意,那卻是不得而知了。而聖上心頭想什麽也同樣是無人知曉。
衛皇後微微蹙起眉頭,本想開口說幾句話緩和氣氛,又有些惱謝青梓,隻同時又隱隱覺得謝青梓這樣做……也不算做了。故而矛盾之下,最後也竟是沒開口。
霍鐵衣也不是個善於言辭的,更是沒想著要開口,隻是心頭默默想道:橫豎真怪罪下來,他去頂著就是了。
謝青梓低聲言道:“聖上明鑒,青梓雖是從小流落在外,可是當年卻是被忠仆偷換做了謝家嫡女。這一十五年來,卻都是一直受儘寵愛的。並無半點虧待委屈。反倒是那謝家嫡女……因了青梓的緣故被偷換出去,最後被商戶人家收為養女。青梓心中對於此事兒始終都是有些耿耿於懷,總覺得是我對不住她。故而青梓心想,聖上能不能將這賞賜給她呢?也算是對她因了我的緣故受苦的彌補。讓青梓心中不至於虧欠才好——”
她說這話卻是無半點虛情假意,隻是再認真不過。
她的確是對於這件事情覺得虧欠了謝青蕊的:原本謝青蕊該享受的疼愛和教養都是被她占了去,而謝青蕊隻能在商戶長大。再聽霍鐵衣那日說的話,怕謝青蕊小時候也過得不算好,故而…她心中更加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