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喝了一口茶,這才又繼續說下去:“本來我們兩家是沒什麽交集的。不過我那兒媳婦和霍家那個媳婦兒卻是相交,也時常有往來。出事兒的時候,我那兒媳和霍家媳婦兒都還懷著孕。隻是一個月份小尚沒顯出懷來,另一個都已是八個月了。隻怕在等等,孩子都會出生了。”
謝青梓聽這話,心裏頭就恍惚的想:是了,那麽這個孩子就是陸夜亭了?應該是霍夫人出事兒後突然發動了,生下孩子也沒聲張,隻叫身邊的人悄悄的將孩子送了出去。借此保住霍家的骨血。
謝青梓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起了衛皇後那時說她和一位故人很像的話,還問了她的生辰……
“我是不是和那位霍夫人長得有幾分相似?”謝青梓便是鬼使神差的問了這麽一句。
陸老夫人一怔,握著茶杯半晌都是沒說話,隻是上上下下的將謝青梓打量了一番。
最後陸老夫人搖搖頭:“時隔多年,我卻是已經記不清她長什麽樣了。不過,倒也不是不可能。”頓了頓,陸老夫人忽然想起謝青梓的生辰和身世,登時又是一驚:“你是不是懷疑……”
“時間上靠得近,便是胡亂猜測一番罷了。”謝青梓笑了笑了,輕嘆了一聲:“到底是我心有不甘,想鬨清楚自己的身世罷了。如今又出了這個事兒……謝家有今日這般,其中我的緣故不可推卸。當初將我偷換過去,到底是虧欠了謝家。隻這一點,我便是始終心有難安。弄清楚當年的緣故,與我也好,於謝家也好,都也算是個交代了。”
這一番話,卻是她心中的大實話。
“不若還是搬過來住罷。”陸老夫人也沒有猶豫,便是說了這話:“你祖母也回來了,想來她是不會反對的。”
謝青梓卻是搖頭:“祖母她們好不容易回家了,我理應在旁邊侍奉才是。況且家中遭逢如此變故,我身為長女,更是應該襄助三郎支撐起謝家的門麵來。如此才不辜負了祖母昔日養育教導。”
陸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你這傻孩子,你當自己是謝家長女,可旁人……”
“無妨。”謝青梓知道陸老夫人想說什麽,燦然一笑後道:“旁人是旁人,我祖母和母親,還有三郎當是我謝家女兒就足矣。旁人想什麽,哪裏又那般重要?“
陸老夫人一臉不讚同:“出了這個事兒,隻怕你祖母她們縱然麵上不說,心裏也未必不介意……”
“真到了那一步又再說罷。”謝青梓緩緩吐出一口氣,麵上卻是堅定。”謝家如今有難,我卻決不可棄之而去。“如若那般,她成了什麽。再說,是她將謝家推到了這般境地,她更是不能逃才是。她要叫那些背後嚼舌頭的人知曉,她謝青梓是叫謝家這般的緣由,可是她同樣也能叫謝家振興!
隻是這話太過卡狂妄,她到底說不出口來。
陸老夫人到底也是沒再多說,心裏卻是越發心疼謝青梓:不過還是個小姑娘。遇到這些事兒……幸而沒壓垮了她稚嫩的肩膀。幸而謝青梓足夠堅韌,倒是在這些磨難中越發的顯出風骨來。
這樣的好孩子,若是自家的就好了。
陸老夫人心頭暗嘆了一聲。
謝青梓倒是又問起陸夜亭的事兒來:“說起來,哥哥是怎麽叫義祖父尋到的?”她倒是真真好奇——若說陸夜亭真是她的親哥哥,那她便是覺得陸夜亭進了陸家絕不是偶然。
若真那般……陸老先生和陸老夫人又知道這一點麽?若是陸夜亭瞞著,將來萬一被知曉了……
謝青梓心裏頭不安穩,總覺得要問一問才放心。
陸老夫人看一眼謝青梓,心頭倒是有幾分納悶:“好好的怎麽的問起了這個事兒?”
謝青梓不擅長撒謊,索性也就不撒謊,直接道:“總覺得哥哥應該不是義祖父喜歡的類型才是。”
聽了這話,陸老夫人撐不住的就笑出聲來:“那你覺得你義祖父喜歡什麽類型的?你別看他讀書多,一本正經的樣子。可你看看衛澤就知道,他喜歡的可不是什麽謙謙君子死腦筋。你哥哥雖是人冷了些,焉壞了一些,可倒是個孝順孩子。隻這一點便是足夠了。”
“義祖母別誇了,這般誇自家孫子也不嫌自己王婆賣瓜麽?”謝青梓也是撐不住笑,連聲打趣。
陸老夫人笑了一陣子,而後便是又嘆了一口氣:“夜亭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不過你義祖父倒是沒立刻領回來,現在外頭看了兩個月才算是認可了。不過聽說之前他卻是過得很是……不好。身上許多傷,更多是陳年舊傷。也不知小時候是怎麽過的。可難為他即便是如此,學問上也是沒落下什麽。聽說他倒是去不少地方。這麽小的年歲就這般輾轉飄零,倒也是叫人心疼。”
謝青梓聽著也是揪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既是如此,那以後咱們都對他好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