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很快便道:”青梓,我送你歸家罷。”神色坦然語氣親昵,竟是與往常無異。
謝青梓難免想到了從前相處情形,不過也就隻是恍惚了一瞬間,很快便是搖頭神色平淡婉拒道:“想來卻是不順路,多謝表哥你的美意。不過我卻是有車的。也有人護送與我。”
“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沈慎卻是如此言道,顯然並不打算輕易放棄。
謝青梓蹙眉,下意識的便是想到了沈慎想和她說什麽。當下她便是越發蹙緊了眉頭:“卻是不合時宜。你我並不是小時候了,再太過親密叫人看著不妥。”
沈慎皺眉:“青梓。”
“表哥若有話,現在說也可。或是正式登門拜訪也可。你我卻是不好再單獨相處了。”謝青梓隻後退一步,而後便是看了一眼陸夜亭:“哥哥還杵著做什麽?義祖母還在家中等著我們吃飯呢。”
說完這話,她便是斂衽向沈慎行禮之後便是任由陸夜亭將他扶著上了馬車。再未多看沈慎一眼。
沈慎微微眯起眼睛,看住了衛澤,倏地一聲輕笑:“衛世子不知是否有空?”
謝青梓在馬車裏聽見了,眉頭微微一皺,隨後便是想出聲攔著衛澤。說實話,她卻是不願意他們二人多接觸。
不過陸夜亭卻是此時淡淡出聲:“怕什麽?衛澤還能叫沈慎吃了不成?”
謝青梓一噎,看著陸夜亭蹙眉反問:“你——”
“放心罷,衛澤不會吃虧。”陸夜亭笑笑,而後如此說了一句,又似是哄小孩子一般道:“好了好了,咱們家去。”
陸夜亭說著這話,又從懷裏摸出一對玉鐲子來,然後放在了謝青梓的手中,而後便又道:“諾,這是冬至節禮。”
這對玉鐲子看著倒也是不怎麽貴重。不過雕工卻是細致,是首尾相連的兩尾魚兒,魚尾和魚口之中還銜著一顆玲瓏玉珠。因了玉質並不均勻,所以兩隻鐲子雖是一對卻是並不完全一樣。可正因了如此,卻是隻讓人覺得似是更加靈動俏皮。
謝青梓幾乎是有些愛不釋手,不過把玩片刻卻還是推辭道:“這樣好的東西,我卻是不能收。”
陸夜亭輕笑一聲,隻將玉鐲子又推回來:“並不是什麽好東西。玉料是我自己挑的,隻是普通。你應當也看得出來。”
“可是這工藝卻是極好。光這個就已是貴重了。”謝青梓琢磨著這樣的雕工師傅應該絕對是所費不菲。
陸夜亭麵上露出了幾分得意來:“並不曾請別人,是我自己雕的。”
謝青梓登時怔住,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你雕的?”
“嗯,小時候被玉雕師傅養大的,很小時候便是開始學了。”陸夜亭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麽一句,顯然是沒有再多說的意思。
不過他越是輕描淡寫,謝青梓心中就越是覺得事情並不像是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最後,她也不知怎麽的就問出了口:”你小時候,都是怎麽過的?“
她聲音很輕,幾乎都快要聽不清。不過陸夜亭卻是聽清了,而同樣靠在最角落的霍鐵衣也是支起了耳朵來。
陸夜亭輕笑:“青梓這是在擔心我?放心,小時候我雖過得艱辛,卻也並沒有再吃更大的苦頭。”無非也就是在五歲之後,就被人直接賣去了作坊之中,日夜乾活,挨打受罵罷了。
陸夜亭越是說得輕描淡寫,可是謝青梓越是覺得絕不是那麽一回事兒。可是陸夜亭既是不肯說,那她也是無可奈何,當即便是隻道:“可如此一對鐲子隻怕也花費不少功夫——”
“若你不喜,那就扔掉罷。”陸夜亭麵上帶笑,說出來的話卻是莫名有些冷意。
謝青梓不知陸夜亭是玩笑還是當真,竟是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最後隻皺眉低聲嘆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下罷。“
說完這話,她便是將自己原本的鐲子脫下來,又將陸夜亭送的戴上了——雖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她心中卻是直覺唯有如此才能哄得陸夜亭重新又高興起來。
果不其然,謝青梓這般一做,陸夜亭倒是真的果然又笑起來,絲毫不見惱意了。
謝青梓心頭嘆了一口氣,不由得想:到底還小呢,雖說是口口聲聲說要做哥哥,可是實際上卻還有些孩子氣。
陸夜亭這頭倒是心滿意足了,那頭霍鐵衣卻是一臉若有所思。謝青梓看了一眼霍鐵衣,心頭嘆了一口氣。霍鐵衣這會子心頭想什麽,她倒是再清楚不過的。而且剛才她故意那樣問,也未嘗沒有一點替霍鐵衣打探的意思。
霍鐵衣那日的壓抑哭聲,至今她想起來都是心頭發酸。
更何況……謝青梓又看一眼陸夜亭。隻心頭道:陸夜亭那日和她說的那些話,她卻是無法當做什麽都沒聽見的。不管是與不是,總要查一查才好。
又想了一陣,謝青梓忽恍惚又想起另一個問題來,不由得眉頭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