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輸贏
直至此時,衛澤才算正視起了沈慎來。
隨後,他的目光從沈慎那顯得特別偏執瘋狂的麵上,落到了沈慎手中的那一張薄薄的紙來。饒是衛澤,此時也是心裏頭不由得有些複雜。
不過最後,他又重新將目光挪回了沈慎的麵上,語氣也是鄭重起來:“你是認真的?”
“你以為我沈慎,竟是那般不講信用之人?”沈慎譏誚一笑,隨後傲然道:“你放心,縱是沒有婚書,我一樣能贏了你,一樣會讓青梓嫁與我。到時候你便知,你卻是從來不如我的。”
沈慎這話倒是讓衛澤禁不住又笑了,也並不伸手去接那婚書,隻是淡淡一笑:“你醉了,我隻恐你會後悔。”
衛澤如此說,便是讓沈慎登時惱了起來,他灼灼的看住了衛澤,冷聲道:“你特意羞辱與我,無非就是為了讓我與青梓退親罷了。如今心願達成,倒是又裝起了好人。我又如何會後悔?衛澤,隻要你不威脅青梓,不使那些卑鄙手段,你以為,她又能越過我去?“
衛澤笑出聲來,隨即一搖頭:“你卻是說得對,我如今心願達成,又何必裝好人?”說完了這話,他也再不猶豫,隻伸手去拿那婚書。
然沈慎卻是猛然一抬手,頗有些戲弄一般讓那婚書和衛澤的手擦肩而過。而後,他看著衛澤道:“你還沒答應我的要求。”
衛澤垂下目光,然後反問:“你又有何要求?”到仍是輕言細語,並不見半點的不耐。這對衛澤來說,卻是罕見:畢竟衛澤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性的人,之前誰若是敢戲弄他,倒是要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
沈慎卻是並不自知,許是果真醉得厲害,又或許是隻在裝糊塗。他捏著那張婚書,緩緩露出一個笑來,卻是和平日裏溫和的那種笑意並不相同,反而是透出了一股的張狂偏執:“我說了,你不許趁著我不在京中,便是威脅青梓,叫她不得不從了你。也不可用卑鄙手段——”
“我衛澤雖是小人,倒也不至於要用這樣的手段去欺騙女子。”衛澤神色冷下去,幾乎是有些微寒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縱是他騙天下人,可謝青梓也決不在那一列人之中。
“你發誓。”沈慎卻是不信。
衛澤終於徹底失去耐心,語氣再不複溫和:“既是不信,那便是請罷。縱然有這婚書,我要娶她,誰還能攔不成?“
他說這話倒也不全是張狂,而是實話實說——以他現在的身份,他若說要娶謝青梓,還真的是誰也不敢說一個字的廢話。他是不僅僅是錦衣衛所的千戶,更是衛皇後唯一看重的侄兒,更是在軍中威望頗高的衛將軍!而京師此番叛亂之後,他雖明麵上沒長了身份,沒多了稱號,可是誰不知道,他的權力已算得上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聖上不會攔,反倒是會勒令旁人絕不許提此事兒。就是官媒那邊,也隻能三緘其口,繼而銷毀存檔。如此一來,那婚書,到底還有什麽用?
之所以在意,也不過是因為謝青梓在意罷了。也不過是因為不願叫謝青梓為名聲所累,以至於鬱鬱寡歡罷了。
沈慎不過是一介書生,連個官身都不是,倒是還在他跟前借酒發瘋了起來。
沈慎到底最後還是由於一番,隻將婚書重新遞給了衛澤:“我信你一回。你若敢違背,我就算追你至天涯海角,我也必會來找你討個公道!”
衛澤聽著這話,心裏頭倒是有些微妙。不過最後隻付諸一笑。公道?沈慎竟是還有臉說公道。
婚書不過薄薄一張,衛澤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曾便是直接放進了收著寶石的匣子裏,而後又道:“我會轉交青梓。”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沈慎提醒一句。
衛澤斜睨沈慎,目光冷淡:“你且放心,一年罷了,我等得起。”頓了頓,卻是又哂笑:“隻可惜,你卻已是輸了。”
沈慎隻當衛澤不過是逞口舌罷了,也並不往心裏頭去。當下隻頗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那收著寶石和婚書的木盒子,隨後便是起身往外走。隻是走時,卻是早已經不見之前的醉意,反而背脊挺直仿佛不曾喝過酒。
衛澤心中如同明鏡高懸,哪裏有不明白的道理?當下隻涼薄一笑,而後便是道:“我卻不起身送你了。”
待到沈慎走到門口,他這才低聲嗤笑:“在你心中,青梓究竟算是什麽?”連這個都不明白,竟還與他打賭——如此可不是一開始就輸了麽?能拿出來做賭注的,可見心裏頭到底不夠珍視鄭重。所以他才說沈慎自私。
看似謙謙君子玉樹臨風光明磊落,可是實則呢?口中隻說著山無棱和滄海桑田的誓約,可是一轉眼……
看了一眼那盒子,衛澤最終又是一聲嗤笑。
而沈慎聽了這話,背脊雖微微一僵,卻是到底也什麽都沒說,更不曾回頭去。隻是這般的走了。雖仍是滿身酒氣,可是眼底卻是灼得嚇人,半點酒意也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