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如今鬆了口,倒是讓陸老夫人不奇怪:謝青梓這些日子,心中自是煎熬的。哪怕是出於怨懟,肯定也想找一找的。隻是她一個孤女……卻是又哪裏有能耐去找?
“想找總歸是能找到的。”陸老夫人隻如此說了一句,末了又道:“再則,不也是有些蛛絲馬跡的?既是將青蕊放在了阮家門口,想來也是仔細打聽過的。縱是過了這麽多年,想來也未必是沒人記得。”
別說有證據,就算是沒證據,那不也是還有衛澤?衛澤在錦衣衛當差,徇私一回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兒。無非是多給些銀子罷了。
謝青梓咬了咬唇,卻是也多少能猜到陸老夫人的心思,隻是她卻是不願意衛澤知道這件事情,當下便是開口輕聲請求道:“此事兒咱們私底下找找也就罷了。卻是別叫衛世子跟著操心了罷。”
這樣難堪的事兒,她卻是不想讓衛澤知曉。而且萬一查出來她的身份……
“好。”看著謝青梓這般可憐巴巴的樣子,陸老夫人便是隻應了。
謝青梓抿著唇也不知心頭是個什麽滋味。隻覺得滿心都是複雜:剛得知自己身世那會兒,她卻是半點也沒想過自己的要去找尋親生父母的。隻覺得既是將她送出來這麽多年不聞不問,不找也罷。可是現在……
她怨大老爺,卻是更恨當初不要她的人。
大老爺固是對她不好,可是站在大老爺那頭就算恨死了她似也是應當。但是當初生下她的人呢?總是不該了罷?
一路回了陸家,瞧著謝青梓情緒不高的樣子,陸老夫人也沒多說話,隻讓謝青梓先回去歇著了。
謝青梓一進了屋便是撲在了床榻上,而後將臉埋入了被中,悶聲跟荷香道:“荷香,今兒我做了件事兒,也不知對不對。”
荷香沒跟著出門,倒是也不知是什麽事兒。就是跟著去的竹露,也隻當是替楊昭附和逼迫太子的事兒。當下竹露便是道:“我倒是覺得主子做得對。那二皇子那般可恨,本就是該死。若太子殿下為了這個事兒就怪罪主子,那也是個昏君。”
竹露如此義憤填膺的樣子倒是讓謝青梓不由得笑了一下,繼而打趣一句:“我竟不知竹露你卻是這般的有心中有大義。也虧得你是個女兒,是個男兒隻怕還不知道如何呢。”
竹露被打趣了便是嘟嘴哼哼:“主子越發不厚道了。”
謝青梓到底也沒心思說笑,隻是轉而嘆了一口氣:“我卻是不是說的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思慮不周全,可是到底也沒什麽後悔的。我真正覺得不知做得對不對的,卻是我請老夫人幫我找親生父母的事兒。”
竹露和荷香都是一怔,繼而荷香便是道:“主子想通了?”
“我心裏也不知我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隻是方才在馬車上義祖母又提起這個事兒,我便是鬼使神差的應了。”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倒是沒遮掩自己的忐忑:“別人也就罷了,我隻怕到時候母親和祖母知道此事兒後,心中想著傷心。”
其實找了也就找了,真是個什麽不可見人的身份她也認了。可唯獨想著老夫人和大太太,她心裏頭卻是既心虛又害怕。她不知當初阮蕊跑來謝家的時候,阮夫人到底是心裏頭是個什麽感受,可是她覺得老夫人和大太太知道了這個事兒,卻是肯定會傷心難過的。
謝青梓如此忐忑,荷香自也是不可能說出來更讓謝青梓難受的話,隻是輕聲勸道:“老夫人和大太太想來也是能體諒理解的。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難不成主子找著了自己親生父母,就要和老夫人和大太太斷了親緣不成?”
“自是不可能。”謝青梓卻是立刻搖搖頭,幾乎是咬著牙的才將自己心頭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我就是想問問他們,為什麽他們竟是不要我了罷了。”
既是當初將她扔了,這麽多年不聞不問,縱他們是天皇老子又如何?她卻是絕不會扒上去的。她現在的身份是謝家的大姑娘,那麽以後……也是。
不管大老爺如何,老夫人和大太太總歸是她不能舍棄的。
“也不知祖母現在如何了。”想著老夫人,謝青梓不由得又嘆了一聲:“祖母必是擔心我們的,隻盼著她千萬別為這個壞了身子才是。”至於大太太,她雖擔心卻也不至於太擔心:畢竟謝青蕊還在大太太身邊呢。
隻盼著他們千萬莫要往金陵去了才好,不然的話……
謝青梓垂下目光,卻是心中擔憂不止。
“主子也別想那麽多,指不定明兒他們就又回來了呢?”竹露卻是玩笑般的如此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