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眾人如此在意,就是謝青梓自己聽見說是要留疤的時候,也是怔了一怔:畢竟沒有哪個女孩子是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不過很快謝青梓便是鎮定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道:“就算是要留疤也沒辦法,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任何人。隻怪我自己命裏如此罷了。皇太醫您也不必擔憂,這樣的小傷也不必再勞煩別人,若是需要開藥,您便是隻管開就是了。”
再請別的太醫來,隻恐怕是會將事情鬨得更大,到時候越發不好收場。且不說壞了衡陽公主的宴會,隻說這件事情衡陽公主怎麽處置就是個難題:摔傷這事兒,怪誰都好,總不能怪衡陽公主。可是偏偏自己是在她府上摔了的,到時候鬨大了,衡陽公主自是隻能負責。
衡陽公主心中不喜是一方麵,另一方麵謝青梓自己卻也是過意不去。
縱然她是被人推了一把,可這事兒絕不可鬨大。
所以謝青梓才會如此打算將事情壓下去。至於推了自己一把的人……當時人多手雜,又是背後推的,隻能慢慢暗裏調查。那麽多雙眼睛,總有人瞧見了。
就算真的查不出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不過,她心裏頭卻也有那麽一兩個懷疑的人就是了。
謝青梓這樣一開口,淩波郡主李素倒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想什麽。隨後李素便是淡淡道:“我那有雪花生肌膏,就連燙傷留下的疤痕都是能修複,更別提這點擦傷了。衛世子既與謝姑娘相熟,便是差人去我那拿了給謝姑娘罷。”
李素這話說得恰到時機。
雪花生肌膏謝青梓不知是什麽東西,不過聽李素說連燙傷留下的疤痕都是能修複,當下倒是有些震驚——誰都知道,這燙傷燒傷最是容易留疤,而那疤痕也極不容易消除。
當然,謝青梓更清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是事情真按李素說的來了,那麽從那之後衛澤倒是要欠李素一個人情了。李素肯將這樣的東西拿出來給她用,自不可能是覺得她可憐或是熱心,不過是衝著衛澤去的。
謝青梓心中不願,便是要開口拒絕。不過剛張開口,就聽衛澤斷然應了:“好。”
於是謝青梓含在口中的那句“不必如此麻煩”了,便是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她看了一眼衛澤,隨後便是垂下眼眸去不再說話了。衛澤已經應下此事兒,她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所以,她欠了衛澤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個人情,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還上了。
謝青梓心頭嘆氣,卻又不明白衛澤為何如此——根本就沒有必要不是嗎?
這些複雜的思緒在謝青梓心頭流轉,而同樣的屋裏其他幾個人,除了楊昭之外倒是也都是心情複雜。
所以張疾過來的時候,便是瞧見一屋子的人都是神色莫名複雜。當下他心頭一跳,一開口不由自主帶上了幾分凝重:“怎麽了?可是傷勢有些重?”
黃勝搖搖頭,輕聲解釋了一遍。隨後便是又道:“我開些促進傷口愈合的藥,等到傷口愈合結痂脫落之後,才可用祛疤之藥。”
黃勝說完開了藥膏,便是又指點丫頭將傷口用清水洗一遍,再用軟布沾染烈酒仔細擦拭一遍,最後才是塗上藥膏。做了這些之後,這才告辭離去了。
張疾覺得屋裏氣氛不對,便是也沒敢多說話,摸了摸鼻子便是去送黃勝。
衛澤則仍是那番平靜的樣子,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他看了謝青梓一眼:“我先出去,你讓丫頭與其他地方都仔細清理上藥,等弄好了,我便是送你回家去。”
頓了頓,衛澤又道:“若疼得厲害,便是哭也不要緊,沒人笑話你。”
謝青梓聽著前頭一句話得時候,還隻覺得衛澤挺好的,細致又周詳。等到聽完了後麵一句,登時隻覺得自己唇角都是忍不住自己抽搐了一下,幾乎連麵上神態都控製不住了。
這是什麽語氣什麽意思?難不成以為她是愛哭鼻子的小孩子不成?雖說是有些疼,可是哪裏至於就要哭了?而且他還一副哄孩子的語氣……
不過她又不好怎麽著衛澤,衛澤畢竟也是一番好意,便是隻能悶聲道:“多謝衛世子了。”
衛澤見謝青梓“乖乖的“,倒是心頭放鬆了一些,微微點點頭便是退出去了。
衛澤一退出去,隨後其他人也都是跟著出去了。
楊昭和齊雪倒是都留下來陪著謝青梓了。
楊昭之前聽衛澤那樣說話,倒是還真以為謝青梓怕疼得厲害,便是也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道:“我剛才蕩秋千贏了不少彩頭,一會兒我叫丫頭都給你,你別怕疼啊。”
楊昭這般語氣登時逗得齊雪先是目瞪口呆,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又笑出聲來。一麵笑一麵捂著肚子跟謝青梓道:“哎喲,我竟不知幾日不見,你倒是跟小孩子似的還要人哄了。這樣罷,若是你不哭鼻子,我便是大方點,將我前幾日得的那方油凍石的原料給你,正好可以做個硯台或是印章——”
楊昭被齊雪笑了,也是不惱,恍然道:“哦,原來她不怕啊。不過也不要緊,就當是我的見麵禮。我卻是喜歡你,等改日我尋你玩耍去。”
齊雪見楊昭大大方方的,一時之間自己倒是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跟楊昭道歉:“我隻是一時沒忍住,並不是存心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