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陳氏反應這樣大,出乎了謝青梓的意料不說,也同樣是出乎了老夫人和阮蕊的意料。不過老夫人甄氏看了一眼大太太,隨後便是笑著頷首,又看一眼阮夫人:“正是這話。卻不知阮夫人從哪裏聽來的混賬話。真真卻是讓誤導了夫人。而且,就算真是那般,夫人提出的要求,謝家也不能答應。”
老夫人雖然看似還算客氣,可是實則卻也已是有些不悅了。所以接下來一句話,便是說得重了幾分:“畢竟沒有自己辛苦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到頭來又送她去過苦日子的道理。就是蕊丫頭,若不是能給她更好的前途,我們卻也不敢認了她回來不是麽?”
真那般,別說阮家必不願意讓阮蕊回來,就是阮蕊自己必定也是不樂意。
這話頓時讓阮夫人麵上都是漲紅了幾分。低著頭訥訥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隨後阮老爺卻是開了口:“我這夫人一直想要個女兒,所以才會提出這般過分的要求來。卻是請老夫人千萬莫要放在心上才是,換女兒的事,咱們阮家上下都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有件事情還得請謝家這頭出麵解決才好。畢竟和蕊蕊定親的那邊,咱們著實也是得罪不起。”
阮老爺說這話的時候,倒是頗有些示弱服軟和無奈的味道。
當然阮老爺說的話也是實情——他們本是指望這個來拯救阮家,可如今非但攀不上關係,還要將人得罪了,那可真真兒是得不償失了。阮家本就是強弩之末,再這般,無異於是迎來了滅頂之災。
謝青梓看了一眼阮蕊,見阮蕊今日卻是一直沉默,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倒是微微有些納悶。不過今日這般情況,阮蕊覺得心中複雜也是有的。
對於阮老爺的話,似乎觸動了阮蕊什麽,最終阮蕊站起身來,忽朝著老夫人跪下了:“還請祖母幫一般阮家罷。阮家生意上遇到了困難,若是沒人幫扶一把,卻是再難立足。看在阮家待孫女視如親生,從不曾委屈半點的份上,還請祖母幫一幫阮家。好歹將這一次的難關度過去!”
謝青梓覺得阮蕊說這番話倒也是誠心。且也是理解阮蕊這般求情,到底是養育了她十多年的家人,若真阮蕊無動於衷,卻也未免太過無情了。
老夫人低頭看著阮蕊,而後拍了拍謝青梓。
謝青梓便是上前去扶阮蕊:“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有什麽求不求的?阮家儘心養育你,謝家自然會惦記著這份恩情。能幫得上的,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要幫阮家,這事兒是早就商議好了的。畢竟若真不幫,到時候叫人看著也不像話。可是凡事兒都有個度,所以她這會子便是開口說了這話。一則她是小輩,說出來這話,就算以後阮家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謝家不願出手,那也好說。畢竟一個小輩說的話,哪裏就能作數了?二則,老夫人等人礙著情麵不好說得太過,所以便是還是由她來說。
畢竟,這醜話還是得放在前頭,能幫得上的,謝家義不容辭,可幫不上的,謝家同樣也不可能賭上身家性命去幫阮家。再怎麽有恩情,謝家也有一大家子人呢。
阮蕊卻是不肯起來,隻又哭求道:“其實當初是我私自跑出來尋親的,是我不願嫁那紈絝,我知道因此給阮家惹了不小的麻煩。所以,求祖母幫一幫阮家罷。都是我的過錯……是我偷拿了娘的一些首飾,自己跑來京城的。我——”
謝青梓倒是沒想到阮蕊會說出這樣的事兒來,當即倒是頓了一下,隨後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阮蕊。她不知此時阮蕊說這個事兒,是到底因為心中不安,還是因為……之前她用此事兒威脅了阮蕊?
若是前者也就罷了,若是後者……她倒是真有些佩服阮蕊了。
而阮蕊此時說出自己偷了首飾的事兒,倒是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太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阮蕊:“你怎麽能……”
不管是什麽緣故,偷東西這種事情……都不是什麽好事兒,更不能拿出來說。若是這個事兒被抖出去,阮蕊的名聲也就是徹底的壞了。
最先出聲的還是阮夫人。阮夫人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阮蕊跟前,眼含淚花的將阮蕊一把扶起來:“傻蕊蕊,一家人怎麽說這樣的話?我早就知道了。若不是我默許,你怎麽可能有機會?你自己也沒個私房,不帶些東西防身,我怎麽放心你去京城?”
阮蕊還沒哭成什麽樣,阮夫人倒是先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謝青梓忍不住有些羨慕:不管阮家給阮蕊定了什麽樣的親事,可是阮夫人對阮蕊卻著實是十分的用心的,別的不說,隻說這份維護……卻是真真兒的難得。
而且,阮蕊做了這樣的事兒……阮夫人還如此維護,阮蕊卻也的確是十分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