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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貨郎姓趙, 原是武今縣一個白丁窮民,年輕的時候,有一次陰差陽錯之下, 深入了無人敢進的饕餮山, 得了一株品相不俗的人參,拿到縣城藥店裏售賣, 賺了一筆不菲的補貼。

這筆巨額比他們全家辛辛苦苦勞作一整年還要多, 後來趙貨郎大著膽子又進去了幾次, 這一來二去, 竟積累了豐厚的家底。

想來是他貪心不足,時乖運蹇,最後一次進饕餮山,遇到一隻發瘋的野豬,被頂撞得差點去了半條命, 一條腿就是在那時跛了的。

後來趙貨郎歇了進山的心思, 要不然有錢賺也沒命花。左思右想之下, 趙貨郎就用那筆錢做起了小本生意。

趙貨郎對怎麽做生意一片空白, 幸而得到家裏爹娘支持,剛開始確實也賺了一筆小錢,不過後來天災洪水不斷,願意花錢的人少了, 趙貨郎停了幾年, 直至今年才重新開始。

整個江州這年頭,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很少有人出遠門, 路上影影綽綽,全是高大的樹木在隨風搖動,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個戴著瓜皮方帽的中年儒生。

趙貨郎終於找到同伴得以排解孤寂了:“這位兄台打哪兒去啊,順路的話一起做個伴吧。”

儒生道:“我去滇陽。”

從武今去滇陽,要經過應平,那就是順路了。

兩人初次見麵,都不是木訥之人,三言兩語就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這儒生一直童試不中,索性在城門口大樹下擺攤做起了說書人,隨著時間的沉澱,在滇陽已經家喻戶曉。

此次來武今不過是省親。

趙貨郎和說書人有說有笑順著官道行了兩日,白天趕路,晚上就隨便找了個簡單的地方宿下,一路暢行無阻。

說書人感嘆:“幸好韓將軍去年帶著雪擁軍掃蕩了江州一帶的山匪。前些年那群賊子那叫一個猖狂,平民百姓都不敢獨自走在路上。”

在經過一個岔道口時,忽然見其中一條道路前方豎著一個標牌,其上寫著:前方道路施工,請繞路前行。

“咦,在修路啊。”趙貨郎疑惑一聲,和說書人一起踏上另外一條道,“這一條道不知道繞得遠不?”若是繞遠了,恐怕天黑之前會進不了縣城。

“我也不知。”

趙貨郎更疑惑了:“你之前不就是從滇陽來的嗎?”

說書人道:“來時沒從應平過。”

兩人行了沒多久,突然見腳下的官道變了樣,之前是崎嶇不平的爛泥地,現在整個變成了一條白色的路麵,硬邦邦的,要說是青石板鋪的也不準確,表麵平整光滑,仿佛從一快巨大的岩山上用刀劈作而成。

說書人坐在趙貨郎拉貨的馬車上,原以為會花半天的路途,隻用了一個時辰不到,就看到了縣城。

“變化真大啊......”趙貨郎像個剛進城的鄉巴佬,大張著嘴打量應平拔地而起的新修建築:“縣城外修這麽多房子,這是要新辟一個集市麽?”

特別是那座高十餘尺的高塔,也不知作何而用,矗立在圓形的集市中間。

“鐘樓!”說書人見多識廣,指著建築上刻的字道:“形同日晷,應當是計時所用。”

集市四周坐落著形狀相似的四個屋落,集市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派欣欣向榮,仿佛那場可怕的災難並沒有降臨在應平地界上,比之武今不知好了多少倍。

兩人驚嘆地圍著集市繞了一圈,很快來到休閒區,一群人圍在這兒,鬥蛐下棋,閒聊猜拳。

“你們圍作一堆在看什麽?”趙貨郎擠到人群中去。

一個儒生頭也沒回:“看每日要聞啊,今天的本地要聞倒是有趣。就是沐藺遊記沒有更新了,怪可惜的。”

說書人一目十行看完,指著要聞大吃一驚:“這個要聞什麽的?每日都有?”

儒生反道:“那要不然為何叫每日要聞,而不叫每月要聞呢?”

說書人又問:“這上麵記錄的都是真實發生的?”

儒生被接連打斷,不耐煩道:“你是第一次才看嗎?”

說書人:“……”確實是第一次看,是他孤陋寡聞了。

說書人放低姿態:“在下是滇陽人,很久沒來應平了,多有冒昧還望海涵。”

儒生這才回頭看著他:“你是外縣來的?怪不得。”

儒生誇誇賣起每日要聞的好來,仿佛他是這要聞的主筆:“……官府辦的,聽說以後要專門成立一塊新聞社,陸長隨為主編,還得招人,對新聞敏感的,還要派到外縣去采訪,到時候我們不僅有本地要聞,還有外地要聞了。”

“這才是真正的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啊。”

說書人心頭火熱,這分明是他每天要乾的,不同點在於要聞是紙質的,而他在茶館拿一柄折扇,全憑一張巧嘴。

還有那采訪,怎麽采訪?

這些疑問一旦滋生出來,猶如一塊石頭落在他心口,不上不下。

趙貨郎興致盎然看完,拉著他離開人群;“先去縣城裏找吃的吧。”

集市顯然是剛剛落成,聽說後麵要以生活廣場為中心向四周擴建,趙貨郎可以想象,若是店主入住,商鋪都開門迎客,定是一片車水馬龍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