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1 / 2)

第081章

沐藺十分讚同:“這人隻要打起仗來就不管不顧, 不過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打得這麽不要命。”

“不管怎麽說。”陸起道,“打了勝仗就是好事,大人, 明天熱點就刊登這則要聞吧。”

陸久安攥緊手裏的文書, 道:“刊登三日!讓百姓好好看看這群邊疆戰士的功績,要讓他們知道, 我們此刻的安寧, 是別人用鮮血換來的。”

“另外, 給縣學教諭一份, 省的這群秀才未來為官,到了朝堂之上,整日的不乾正事,就和武將乾嘴仗。”

“喲。”沐藺睨了陸久安一眼,“這麽早就護上了呀。”

陸久安坦然以對:“那不然呢?大周難得有這樣一位名將, 可不是要供起來。”

陸久安說完邁開雙腿就走, 沐藺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你知道我說什麽。”作為韓致多年至交, 沐藺決計再幫他一把, 給陸久安上一計猛藥:“韓致傾心於你,你心裏清楚,我那個朋友,活到如今二十七歲, 整日與一幫大老爺們為伍, 出入營帳,摸的最多的,怕是他那一把洗月長槍……”

陸久安打斷他:“韓將軍才是27歲?”

27歲就集榮耀功名於一身, 坐到大將軍這個位置上,那得取敵人多少首級?

陸久安佩服的同時, 又隱隱生出一絲心痛來。

他想起韓致在疫病之初安慰他那番話,說他年僅十五就上陣殺敵,心裏五味雜全。

沐藺大吃一驚,陸久安連韓致年歲幾何都不知,難道真的是韓致剃頭擔子一頭熱嗎,對接下來的話不免生出一絲遲疑。

他瞅了瞅陸久安的神色,沒有不耐,便猶猶豫豫道:“韓致二十七歲有餘,不過這麽久以來,我是頭一次看他暗生情愫,我從來不知道,這榆木圪墶開起竅來,感情會這麽洶湧。你是沒發現他整日看著你的眼神,嘖嘖,我要是個女的,都要化在那樣含情脈脈的目光中了。”

陸久安扶了扶額頭,不合時宜地想:沐藺意欲撮合一對男的,若是讓韓致長輩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斷絕他們兩人的關係。

其實對於這段突如其來的桃花運,陸久安也思考良多,一會是韓致默默無聞對他的付出,一會又跨不過內心直男那道坎,索性到了最後,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韓致在外禦敵,不知何時才相見,總不能異地戀吧。

異地戀不會長久的,到了最後都是以一拍兩散的結局收場,糾結那麽多做什麽。

這樣一想,陸久安就仿佛說服了自己,安安心心繼續搞起自己的事業來。

沐藺不屈不饒:“陸久安,你悄悄跟我透露一下,咱們都相處這麽久了,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唄。”

陸久安顧左右而言他:“他長輩會同意麽?”

沐藺斬釘截鐵:“決對會同意的!”

陸久安不知道沐藺為何如此肯定,不過他是不會相信的。

韓致前途一片光明,晉南城裏肯定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這個黃金單身漢,鑽石王老五。韓致的族輩肯定也要為他覓一段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良緣。

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他們靠著姻親裙帶攀附關係拉攏同盟,族中子弟的婚姻大事早已不是他們自己能夠做主的。若韓致想要跟一個男人走到一起,定要歷經千難萬阻。

沐藺見他不以為意,刷地收起了折扇:“我今日點到為止,我隻提醒你,依我對韓致的了解,他若是盯緊一塊肉,就絕對不會鬆口。”

陸久安笑眯眯道:“就不勞你費心了,若是我不願,難道以韓大哥的性情,還能效仿那紈絝惡霸強取豪奪不成。沐藺啊,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我想說,鮮衣怒馬正是少年時,能享受的東西這麽多,何必一定要去追求情情愛愛。得之我受之,添作我錦上羅浮,隨緣就好。”

沐藺看了一眼陸久安姣好的麵容,心裏嗤笑一聲:不知道被餓狼吞吃入腹之日,還會不會和今日這般嘴硬。

陸久安先去道館看了一眼,尋思著能不能撿點像水泥這樣的漏,轉了一圈,一無所獲。

接著陸久安又召了一幫子主掌水利的下屬和衙役去田野間巡視水況。

經過去年和洪水的博弈,眾人對此事已經駕輕就熟,知道該查看什麽地方,水位到達什麽高度就該警戒。陸久安對他們也很放心,十幾個人分工合作,負責巡視不同的區域。

應平的耕地因為人口的增長及拓荒增長了一倍,去年看的時候還是一片雜草叢上,今年已經化作農田種上了糧食。

不過因為開墾時間不長,土地貧瘠,隻能算作下等田。種出來的稻子也是稀稀拉拉,一株禾全身上下占了大半的葉子,抽的穗可能連今年的溫飽都無法維持。

看來還得要繼續以工代賑,陸久安邊走邊想。

夏秋兩季雨水充沛,稻田裏積了水,這個節骨眼上,百姓也不敢掉以輕心,若是坐視不管,一年辛辛苦苦的勞作就全部泡湯了。

所有一路行來,隻見家家戶戶無論男女,都會任勞任怨來到田裏來挖開田梗,把水引出去。

幾人到了去年怒江漏水的地方,見去年補的怒江口子完好無損,水利司放下心來:“大人,這裏防洪沙袋堵著,後來又用土厚厚堆在兩邊,修得像銅牆鐵壁一樣,今年再來滔天洪水,我就不信這裏還能衝破。”

“閉嘴!”陸起訓斥他:“什麽洪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水利司本想拍馬屁,被陸起這樣一說,也自知失言,白了臉退到後頭去。

縣令政績主要看在政時是否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所以水利這個部門和稅課司一樣,從年前忙到年末,特別是七八月,水利忙得焦頭爛額,分不出半點空餘的時間。

在陸久安還沒上任之前,上一任縣令貪圖享樂,很少理這種政事,常常派三五個人當著農夫的麵挖個土,意思意思,隨便糊弄兩下也就過去了。

連帶著他們這群在下麵跟著辦事的都鬆懈不少。自從陸久安來了以後,他一連到頭還沒停歇過,特別是陸久安剛到那會兒,新官上任燒的那三把火,又是繪圖,又是修河,折騰地他們去了半條命,水利司就怕今年陸久安再整一些幺蛾子出來。

去年有一個郭文頂著,今年主簿被攆下台,還不知誰來填補這個空缺。

“大人。”陸起道:“今年水患較之去年緩解不少,應當是那是工事卓有成效,想來還能作用個三五年。”

陸久安用力踩了踩草地,茂盛的雜草在他腳下慢慢擠出一小股水流。

“河水不再倒灌,當然是好事,不過百姓天天都要手動引水,廢時又廢力,整日去田裏舀水,都騰不出手來做其他的事了。”

水利司站在後頭,聞言心裏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聽陸久安繼續說道:“去年遇到流民,接著又是疫病,沒有精力做其他的事。今年冬天趁河水乾涸,再召點人來修溝渠,造水車。以後利用機械代替人力,可以騰出不少勞動力出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水利司眼前一黑,苦著一張皺巴巴的臉,感覺未來的幾個月似乎都要暗無天日了。

他正在愁苦萬分,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應答。

陸久安的目光越過叢叢身影,直射向他:“考慮到縣衙裏一批人上了年紀,有心無力,不如告老還鄉,待在家裏頤養天年吧。”

水利司心頭一凝,陸縣令這是在敲打他呢,他腦袋一時間轉了幾個來回,反應從來沒有這麽靈敏過,“謝陸大人關心,下官今年才四十有二,正值壯年,對於利國利民之事,下官義不容辭。”

陸久安勾了勾嘴角,臉上看不出半分不悅:“那再好不過,去年看梨家灣那個水車腐爛損壞,在那麽大的水衝刷下都沒法轉動,早就該更新換代了。今年除開淘汰梨家灣那個舊的重新修一個新的水車之外。水利探勘一下應平境內,看造多少水車,怎麽修河渠,才能以最小的成本覆蓋最多的範圍,你們給一個方案出來。”

水利司抹了抹腦門的汗,這麽大的工程何年何月才忙得完,他誠惶誠恐問道:“不知大人什麽時候需要。”

“自然是越早越好。”

“這……”水利司被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難住了,沒有具體的回答,他也不好辦啊。

陸久安看他一眼,也不打算把人逼緊了:“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們,十月份把初稿交給我,預留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吧。”

水利司心下大鬆口氣,試探道:“能不能完成下官也不敢保證,小的儘量。”

陸久安輕輕哼笑一聲,陸起則勃然大怒,一腳踹在水利司膝蓋上:“是不是覺得大人仁厚很好說話,平日裏慣著你們,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大人底線。”

水利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叫冤:“陸長隨冤枉啊,小的絕無此意。”

水利司此刻委屈得很,他態度如此恭敬,怎麽就召來陸起凶神惡煞的駁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