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為難師徒一場1(1 / 2)

兩相為難師徒一場1

一道黑影墜落,幼熙重重地摔到地上,他運氣倒算好,再摔出幾步遠,就出了結界的範圍了,那外邊是數十個饑餓的魔靈。瞬間就可以把他連魂帶魄吃得精光。

他爬起來,身上已經沾滿了血,不是他的,是場上廝殺的血和著雨水,但他沒有空去管這個,他看到木宗師席地坐在前方不遠處,極力支撐著這個結界,結界將破。結界外,是他沒有見過的恐怖畫麵。

“幼熙?”在見到幼熙一瞬間的錯愕之後,木宗師簡短地下達了指令:“封劍!”

封劍?幼熙一頭霧水,但一環視,已經昏迷過去的關逸,地上墜落的微光劍,以及在結界外徘徊的魔靈,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在山門修行的時候,木宗師就說過,一些上古神器或魔器,比如像劍一類的,往往有靈,但因殺孽過重,嗜血過多,若是化為邪靈,就會危害人間,所以鍛刀劍者,往往在鍛造之初就會做好封印的準備,而這樣的封印之術多附於劍鞘之中。

沒有什麽比插劍入鞘更快的封劍方法了,但現在微光劍身煞氣環繞,根本靠近不得,四周魔靈環虐,也是靠近不得。用什麽辦法將魔靈重封於劍身之中呢,他不是關逸,沒有霸道的靈氣,不是木宗師,有豐富精湛的戰鬥術法以及實戰經驗;他有的隻是作為看家本領的結界術。

“軟甲結界”是否能護自己周全呢?來不及細想,隻能一試。繞線念決,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撿起泥水中的微光劍,迅速插回劍鞘。

四周的魔靈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關逸……”關逸泡在血泊中,渾身上下不知多少處傷口。幼熙不敢去看,但他不得不看,關逸的右腿被打折了,腫脹成非常怪異的形狀,兩胸肋骨、左小腿,右手大臂均有骨裂。左手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從手腕劃到大臂,最深處可見白骨,幾乎是要將這手砍為兩份,這應該是關逸防守時留下的,還有其他大小傷口無數,血與肉模糊不清,雨水衝刷著,染紅了周圍一片地。

原來以為自己會心痛得無法自持,實際上比想象的冷靜了很多,心裏甚至來不及感到害怕。他一邊檢查傷勢,一邊儘量止血固定。唯一慶幸的是:關逸還活著。在這遍地血腥的地方,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活著就好了。

“帶他走,此地不宜久留。”木宗師查看了一下關逸的傷勢後,對幼熙說。幼熙用結界輕輕護住關逸,不然任何東西磕碰到他,托背在身上。

木宗師卻起身往靈狐族長那邊走去。他還活著。

白涵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些什麽,木宗師將他扶了起來,往廟那邊走去,幼熙帶著關逸緊緊跟在後麵。白涵的傷勢比關逸要輕些,方才是中了咒術陷入了昏迷,若是關逸的噬靈術晚一步,昏昏沉沉的白涵可能就要遭不測了。

“跟緊了。”木宗師說著,卻不見他進廟,攙著白涵往廟左邊第二根柱子上撞去,一瞬就消失了。幼熙一時沒看明白,但既然木宗師說“跟緊了”,你就隻能跟了,心一橫,也往柱子上撞去。卻並不覺得撞到了什麽,也沒有預期中的疼痛感。睜開眼一看,卻是一間溫暖的房間。

“這是靈狐族的密道。”待四人都過來後,木宗師手一揮,將密道斷了,又令幼熙把關逸放床上去。

靈狐密道不似疊宙之術壓疊時空,卻是在兩個空間之中搭設路線,中間繪以不間斷的瞬移術法。這樣的逃生密道各門派也都有備著,搭建耗費時間較長,使用時卻不似疊宙術那樣耗費巨大靈氣。

魔靈一散,各派自會加強搜索力量,雖說暫時逃脫,但找到此處是早晚的事。各門派損傷慘重,不會放過關逸的。

但眼下想那麽多也無用,救助關逸要緊。幼熙拿著剪刀一點點地剪開關逸的衣服,木宗師已經尋好了一應的用具,正在淨手,做一些其他準備。作為一個逃生避難的密室,一應救助用具都是齊全的。此時真是幫了大忙。即使靈氣充沛,關逸仍是肉體凡胎,傷得這麽重,自是元氣大損,更何況還有體內靈氣相壓迫。

“幼熙,你來護陣。”

“好。”

“這是‘四象和合陣’”?

“可是不妥?”

“妥。”四象和合陣可助陣中之人調息靈海,但因過於繁瑣複雜,山門中並沒有教授此陣,一般教的是更為簡易的“調和陣”,也不知道幼熙是從哪裏學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幼熙一邊支撐著結界,一邊打下手。縫完最後一針。木宗師招呼了一下幼熙,剩下上藥什麽比較簡單,你來吧,我去看看白涵的情況。

日漸漸沉下去了。幼熙點了燭,儘可能地將屋內照亮。又忙碌了半日。

“咳咳。”白涵轉醒過來,見著木宗師,立刻戒備起來,牽動肩上的傷口。一看,傷口已經被好好地包紮起來了。見木宗師不為所動,似乎不想一戰的樣子。又見幼熙和關逸也在此間,心下防備卸了大半。又一看,這不是族中避難密室嗎?便問:“我怎麽會在這裏。”

幼熙:“是族長您在昏倒之前告訴木宗師的。宗師就帶我們來這裏了。”

“這倒是隱蔽,怪不得我尋了那麽多次沒有尋著你,原來還有這麽一個藏身之處。”木宗師搭過白涵的脈,脈象已經平穩。修道之人最怕靈海翻湧,若靈海平穩,外傷自己修養就好。“你靈海已平穩,既如此,後會無期。”

木宗師對幼熙:“給關逸解開封印的是你?”明明是個問句,卻聽不出一絲疑問的語氣。

“我或許不該解這個封印。”

“……”

木宗師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子感到頭疼,這動不動就往自己身上攔罪過的毛病還真的沒改,想起當初無維山陣法一事後,他搶著認罪,真是讓人頭疼。

“用蒼龍之力,召喚微光放出噬靈一術的,是你還是關逸?”

“是關逸。”

“若是關逸尚未解封,麵對青丘這一事變,結果會如何?”

“……”

木宗師循循善誘道:“你是解開了關逸的封印,但究竟要如何使用他身上的力量,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如果沒有解開封印,那麽青丘事變之時,關逸就不護著靈狐一族了嗎?就不會衝在最前麵了嗎?他會的,他仍會全力護在靈狐一族之前。那怕是靈狐一族救不下來,關逸的命也得搭進去。若是如此。不是比現在更糟?你換個角度想,你既救了靈狐一族,也救了關逸。”

接著,木宗師又誠懇地對幼熙說:“幼熙,跟我回山門去吧?”

幼熙抬眼望著木宗師,滿臉都是錯愕,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雖不清楚這之前發生了什麽,但就現場的慘烈程度而言,關逸身上怕是擔著不小的責任。這“回去”二字,是要回去給諸門派一個交代,還是要護他們周全?

“幼熙,不要跟他回去,他可是對關逸痛下殺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