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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夜裏的任陽坡格外熱鬨,凡人的城鎮極少在這個時候還像這樣熱鬨這裏的人看起來不會累。即使喬懷瑾和白彥清隱在暗處,還是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有眼神。

喬懷瑾這時才清楚地感覺到,這裏根本不是凡人的城鎮。在那裏他們隻要不想讓人發現,就絕對不會有人能注意到他們。

是這些枉死的人太警惕,還是因為他們是活人才這敏.感?

喬懷瑾拉著白彥清翻身進了一間看似廢棄的大宅子,差點被杵在宅子裏東西嚇得腳軟,幸好白彥清拉著他。

院子裏站著數不清的屍體,排列整齊。

“哥……”喬懷瑾第一次見這麽可怕的場麵。

“沒事,都不會動。”白彥清帶著喬懷瑾小心地穿過成排的屍體,推開一間房,房間裏落了很多灰。他一揮手,灰塵消失乾淨才讓喬懷瑾坐下。

任陽坡情況不明,不能貿然行動,他們隻能在這裏等天亮。

喬懷瑾微微偏頭看向閉著眼睛打坐的白彥清,一進轉月境,他就感覺到了白彥清的不同尋常。有點擔心因為這裏的特殊對他產生的不好的影響。

但剛才白彥清向他保證過了。

是他不對,不該一時戀愛上頭,把他也帶進來了。萬一要是有什麽,他得後悔死。

現在白彥清也進來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儘量注意著一點。

喬懷瑾完全忘了剛才他翻進這宅子裏時,看到屍體差點一頭栽到白彥清懷裏的事。

過了許久,夜色總算褪.去,天邊一縷晨光灑下來的時候,任陽坡突然變得安靜。喬懷瑾民白彥清對視一眼,兩人一同站起來出了屋子。

屋子正對著他們落地時的院子,此時院子裏成排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滿地殘骸。殘骸被時間過度風化,仿佛再大一點的風就能把這它們全部吹散。

整個廢棄的宅子也看不出昨夜的樣貌,隻剩灰白的殘跡。

“這是……”喬懷瑾目光落到白彥清身上,心裏鬆了一口氣,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緊張,才會覺得他不太對吧。

“太陽出來了,會安全很多,先找人嗎?”白彥清問。

喬懷瑾點點頭,兩人一同出了這宅子。

陽光下的大街上一片荒涼,道路坑坑窪窪。昨天夜裏看到的熱鬨繁華的集市像是過了不知道幾個百年一樣破敗不堪。

“哥,你看城門。”路過昨夜的城門口,喬懷瑾總算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困在這裏了,城門還在,但城門外原本的路卻不見了,就像有什麽東西硬生生截斷了一樣。

“也許是隻有特定的時候才會顯現。”白彥清皺眉,他們對轉月境所知甚少,隻能這麽猜測。

而特定的時間隻有月圓之夜。

“我們先找人。”喬懷瑾很自然的牽著白彥清的手,這段時間都習慣了,不牽總覺得差點什麽。

任陽坡也不知道有多大,光靠兩人走實在是有些困難,“哥哥,要不你飛上去看看?”喬懷瑾鬆了手,問。

白彥清又牽回去,“有正則。”說著一道光閃過,正則出現在兩人麵前稍作停頓,立刻飛到半空。

喬懷瑾啞然,沒想到本命法器還能這麽用。

喬懷瑾的速度慢下來,時不時地往廢墟裏鑽一下,可惜風化得太厲害了,力道稍微重一點就化成了灰,沒一會兒就灰頭土臉的。

白彥清也不說他,想把他留在外頭的。自己去翻廢墟的,結果喬懷瑾還是跟著進去,兩個人都弄得一身臟。

喬懷瑾還在那裏笑。

即使在陽光的照耀下,一座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城本身就顯得很陰森,喬懷瑾這一笑,好像突然多了點人氣。

“現在笑,一會兒沒梳洗看你還笑得出來。”白彥清嘆了口氣,喬懷瑾有些時候還是有些嬌氣的。

“晚上的時候去問他們借。”喬懷瑾笑得不懷好意。

白彥清眼底也有了笑意,但是沒吭聲。

突然,白彥清眼底的笑意一收,“正則找到人了。咱們過去吧。”

靈均離地最高也就三尺,白彥清環著喬懷瑾的腰,給他指路。

老遠就看到四個人,兩個玉色衣衫,兩個其他顏色,那打扮一瞧就很貴氣。喬懷瑾雖然沒見過青陽劍宗的弟子,但是知道聆音閣的弟子是什麽樣的。

“宗主!喬師弟!”

“白宗主,小師叔!”

四人頓時異口聲,熱淚盈眶,行禮時腰都彎得更低了。

喬懷瑾左右看看,很好,這四個人他都不認識,但顯然都認識他們。突然回過頭,看向白彥清,剛才他們喊他宗主?

“你們沒事吧,其他人呢?”白彥清從稱呼上分辨出青陽劍宗的弟子。

“其他人都在藏在地下,不少弟子都受了重傷,我們隻能在白天輪著出來尋找出路,在太陽下山之前必須回到地下去。”那說話的是青陽劍宗弟子,眼眶都紅了。

這四名弟子看上去精神狀態都不好,喬懷瑾給他們分了點丹藥,吃下丹藥後他們的情緒明顯安穩多了。

他們走到一處看不清原樣的府邸,府邸深處的假山下有上地宮。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就躲在這下麵。

地宮很深,喬懷瑾覺得走了好長一段才到底,地宮裏照明用的是各式法寶,看來是這裏困著的弟子拿出自己的法寶用的。

“宗主和喬師弟來救我們了!”帶路的弟子越走越快,極為高興地衝進地宮高聲喊道。

安靜的地宮裏頓時天熱鬨起來,能動的不能動的都在喊:“宗主。”

此起彼伏。

喬懷瑾看著白彥清麵無表情地點頭,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有點空,又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兩人隔開了。

“哥……”喬懷瑾心裏一慌,快一步牽著白彥清。

白彥清回過頭,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小聲問:“怎麽了?”

喬懷瑾搖搖頭,牽著白彥清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安定下來了。

地宮下的熱鬨也在喬懷瑾的這一聲“哥”安靜下來,相熟的人四目相對,都不知道宗主和小師弟這是怎麽了,他們明明是師徒,怎麽能喊哥呢。

“誰來跟我說明一下情況?”白彥清的目光從人群裏掃過,所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消失。

“宗主,我來說吧。”謝一舟從暗處走了出來,看了喬懷瑾一眼。那眼神帶著一絲愧疚。

喬懷瑾疑惑,他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白彥清上前一步,微微靠右擋住喬懷瑾,“你說。”

這事還得從謝一舟在白虎闕傷了喬懷瑾說起,他們在青陽山殿跪了十天,是鄧立把他們帶出來的。雖然他們很想相信鄧立,可懷疑的種子一但種下,就會生根發芽。

聽聞喬懷瑾閉關,他試探了鄧立幾次,可他一次也沒上當。謝一舟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我們收到蘭川地界的宗派求助,到了蘭川除魔也很順利,卻收到一個信說城外還潛伏著魔,沒想到和聆音閣的師兄弟們碰到了一起,他們也是收到求助才來的。”

兩派弟子加起來共二十三人,全都被騙進轉月境內。

謝一舟是被鄧立打發來的,隻有他一個,許心月還留在山上,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這裏白天就是個破敗的古城,到了夜裏全城的人都會醒過來,和生前一樣生活。不同的是他們一但嗅到生者的氣息,就會顯現出淒慘無比死狀。

活著的死人,帶著無儘的戾氣捕殺生者。

他們這些修行幾十載的修士,麵對滿城的枉死人也隻能束手無策。躺在地上的傷者全都是進任陽城時受的傷,兩個多月,身上的傷口不但沒有好轉,甚至越來越嚴重。

“最重要的是我們出不去了,城門是好的,可是外頭沒有路。有師兄覺得可能是幻覺,但剛踏出城門整個人就掉下去了,要不是其他師兄救得快,可能人就沒了。”謝一舟停頓了一下,他活這麽大,第一次碰到比遇到天魔更絕望的事情。

難怪他們隻敢白天出去找路,原來晚上死人是會出來的。

喬懷瑾不禁沉思,昨天晚上他看街上的人都是好好,並沒有看到那些人會顯現出死時的慘狀。唯一不同的是,他身邊有白彥清。

“怎麽了?”白彥清見喬懷瑾看著自己,微微低下頭問,語氣溫柔。

謝一舟心頭大震,宗主和喬懷瑾……

“傷者的情況怎麽樣?”白彥清跟謝一舟說話時又變了,雖然不至於冷漠,但確實沒有對喬懷瑾那樣充滿柔情。

“暫時隻能吃藥儘量讓傷口惡化得慢一些。”

意思就是情況不容樂觀。

“我去看看。”喬懷瑾鬆開白彥清,轉身去看受傷的弟子,嚴重的已經昏迷不醒了。身上的傷口還在潰爛,多虧了其他弟子的照料,一直在清理,否則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白彥清看著喬懷瑾頭也不回地離開他身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轉身看向謝一舟的眼神裏帶著冷意。

謝一舟心頭一涼,離開了喬懷瑾的白彥清看起來很危險。

是的,就是危險。仿佛下一息就會將天都掀了的危險。

“這是……毒?”喬懷瑾並不懂醫,認識的東西幾乎都是從書裏看來的。這些人身上的症狀跟古書裏偶爾記載的毒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