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下的帝丹(18)(1 / 2)

柯學入殮師 冥卡 4272 字 2個月前

斜陽下的帝丹(18)

傍晚的商店街, 不知是不是因為隔壁商業中心在做活動,這條街道略顯冷清,大部分顧客都被吸引走了。

隻剩下一家門可羅雀的便利店, 店門口的修車鋪有個修理工正在給自行車裝鏈條,除此之外空空蕩蕩,十分鐘都沒有行人從這裏走過。

但這對油川來說反而是天時地利人和。

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他正摸到預定的某處便利店存物櫃前, 見身邊空無一人, 立即輸入了號碼後,某處櫃門霍然彈開。

裏頭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雙肩包正散發著對油川來說相當誘人的氣息。

他急忙將東西揣入懷中, 一邊加速離開一邊掂量著背包的重量。

越掂量越心驚……比預料中的重量重太多了, 那家夥是揣了石頭在裏麵嗎?這麽沉!

要知道這東西按照克數量刑, 敢把這麽多東西公然放在一個背包裏,那是天大的膽子都不敢做的事。

但是油川並沒有太多常識,他隻知道,要是這些東西剩下來的倒賣,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殊不知,在自己匆匆離去的地方, 便利店內和門口修車的零散人員,全部整齊劃一地起身朝油川離去的方向看去,為首的便利店營業員按住藏在耳發下的耳機,低聲道:“目標已經將貨物帶走, 定位器啟動。”

——

一場既定的引蛇出洞和甕中捉鱉對於雪浦晴生來說已經沒有看頭了, 他此時正坐在一家位於東京塔的高檔咖啡廳內, 不急不慢地攪著咖啡裏的奶沫兒。

桌子對麵正坐著一位戴著遮著右眼的眼鏡, 半邊臉上都透著嚴重燒傷疤痕的大叔。

大叔身上上位者的氣勢已經浸透在舉手投足間, 咖啡廳門口倍感壓力的下屬都選擇走遠一些,已經被包場的咖啡廳內隻剩下雪浦晴生緩緩攪動咖啡的聲音。

已經見識過太多大風大浪的雪浦晴生淡然地將勺子放在了餐墊上, 然後端起這杯加了八塊方糖的咖啡,小口啜飲了起來,一邊品味一邊欣賞著隻有東京塔才能俯瞰的風景,格外悠閒。

對麵容貌凶神惡煞的大叔也沒有在意雪浦晴生的無所謂,隻是抱著手臂低沉地來了一句:“你這個年紀不適合攝取太多糖分,白皮諾。”

許久沒聽到這麽耳熟的代號了,就像上輩子的事,雪浦晴生微微出神,垂下竹青色的眼眸令人看不出神色,隻是用淡淡的語氣道:“一具新陳代謝已經達到非人類水平的身體,如果沒有大量糖分補充,大腦會迅速萎縮的,長官。”

“畢竟,腦袋是沒那麽容易修複的。”他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做出手|槍的姿勢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禮貌地笑了笑。

他已經很坦誠地將弱點展露無遺了,就算是全盛狀態的“白皮諾”,爆頭這種事他也不敢輕易嘗試。

這畢竟是人類的身體,“銀色子彈”帶來的異化極限在哪裏,他大概能感覺到。

所以,對麵的這位公安內部秘密行動組的老大黑田兵衛心裏也對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五歲的少年心知肚明,清楚他正在向自己投誠。

氣氛漸漸放鬆了一分,黑田兵衛環抱著的雙臂放下,也端起了咖啡輕抿了一口,微微嘆息:“年輕人的東西,看來我這個老頭子還是不得不服老,更喜歡茶的苦味。”

雪浦晴生又加了兩塊方糖進去,客套了一句:“哪裏,長官正值盛年,您的手下目前還沒有哪一個能比得過您。”

“零,”黑田兵衛忽然說出了一個數字,或者代號,僅剩的左眼目光如炬,“這是行動組的代號,所以,能繼承這個代號的人,‘零’,就將是我的接班人。”

雪浦晴生知道他是在擔心安室透的安危,但是現在局勢未明,黑衣組織內部也暗潮洶湧,要是現在回去無論是“白皮諾”還是“賽鬆”,都是死路一條。

他也收起了無所謂的神情,凝視著黑田兵衛:“您難道就沒有緊急備用計劃?”

他不相信公安內部沒有準備……特別是在“蘇格蘭”出事之後。

黑田兵衛將雙手放在了桌麵,微微緊握:“這是必然的,但若是預備營救的人員並沒有做好被救的準備,我們誰也不能強製終止計劃。”

雪浦晴生瞳孔微縮:“你的意思是……安室透徹底失聯了?甚至連撤退信號都沒有發出?”

在黑田兵衛諱莫如深的眼神中,雪浦晴生漸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琴酒的詭異車禍就像一個信號,一旦與他相關的成員,或多或少都可能遭到了限製。

黑衣組織現在到底情況如何……雪浦晴生既擔憂又興奮,這或許是柯學世界的一次大變動。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會回一趟黑衣組織,但我需要一周的準備時間,”雪浦晴生直接攤牌,“我有種預感,帝丹和造船發家的津雲家,以及黑衣組織的關聯,會是一個突破口。”

他的坦白讓黑田兵衛有些詫異,他本以為這次會是一次交易,但這位叛逃黑衣組織的代號成員卻像是毫無顧忌也毫無保留般,把自己能知道的所有關於黑衣組織以及這次“狐麵”事件的所有情報全部透露。

無論事後能否確認屬實,“白皮諾”給黑田兵衛的感覺就是……恨鐵不成鋼。

殊不知這是雪浦晴生抓緊一切機會給相互猜忌的紅方通氣的重要時機啊。

“你的情報很有價值,讓你重返黑衣組織是一件危險的事,你的需求我們會儘可能地滿足,”黑田兵衛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你兄弟的情況我們也會密切觀察保護。”

雪浦晴生微微一愣,在照片中恍然看到那個極為熟悉的身影,正戴著鴨舌帽裹緊了黑色風衣,在橫濱陰雨綿綿的街道禹禹獨行。

黑田兵衛見他眼神終於有了極大的波動,於是說道:“雪浦先生此時正在橫濱,或許你已經知道了,但是能看見他的照片,可能會更加安心吧,放心,公安有安排人員暗中保護。”

已經小半年沒有見到副體和自己的身體了,雪浦晴生不知為何心底湧上了一股一樣的觸感,像是有一隻毛絨絨的爪子輕輕地撓了一下心臟一般,很奇怪的酥癢,但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這比冥冥之中的默契和間接聯係所受到的衝擊要更直白一些,到底是為什麽呢?

按捺住心口異樣的感覺,雪浦晴生知道副體肯定是清楚有公安在暗中跟隨,但他沒有甩掉對方而是默許了,相當於是暗中允許了公安向遠在東京的自己傳遞信號。

瞧見雪浦晴生默然卻柔和的目光,黑田兵衛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了,根據安室透的情報,能為了兄弟忍受實驗的痛苦,甚至叛逃出組織,親人在他心裏的分量非常重要。

“你在帝丹的行動也可以放心,根據風見的反映,我們加派了協助你的人員,接下來在帝丹你是絕對安全的。”黑田兵衛補充道,他也明白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學校,也暗藏著許多危機,他將一張寫著內部人員的信息紙條交給了他。

雪浦晴生收下了紙條和照片,公安安排的內部人員,不出所料是一位新入職的國文教師,化名大葉直治,在一年B班任教。

不知為何,他看著這個名字,又看向照片熟悉的身影,聯係起來不由自主地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現在他腦海裏抓不住這種既視感,這隻是副體和他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嗯,謝謝,雪浦他很重要,”雪浦晴生嘆息地收回了凝視照片的視線,向黑田兵衛鄭重說道,“他比我還要重要。”

黑田兵衛一時間沒有理解雪浦晴生的話,隻見對方已經收好了照片,起身道別。

在門口,雪浦晴生忽然回頭,朝黑田兵衛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對了,長官,麻煩您轉告一下風見大叔,我接下來的行動需要他,請他務必來配合一下。”

黑田兵衛點頭:“沒問題,行動大致是什麽?”

“讓他在津雲家社長的葬禮上,充當一個相當相當重要的角色。”雪浦晴生神秘一笑,轉身離去。

——

五日後,成城別墅區,一處幽深的日式庭院傳來了幽幽的誦經聲,從黑夜持續到白天。

毗鄰庭院的路口被暫時征用了,不斷進出的黑色轎車載著一身黑的客人們來來往往,門口負責接待的親屬都麵色麻木了。

雖然有客人已經發現本來應該作為至親出席的津雲紫苑並不在場,隻有津雲武的現任妻子主持,但是一時間都沒人好意思問這個問題。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大家族內部的糾紛矛盾,隻是來參加吊唁的客人是不好過問的。

隻有一位和津雲夫人關係較好的友人小聲地在靈堂前叫住了她,小聲地問候完後忍不住問道:“津雲先生的女兒紫苑小姐呢?”

瞬間不少人的耳朵和目光都悄然集中到了這邊。

年輕但麵容憔悴的津雲夫人聞言不自然地抖了抖,全力藏住眼中的恐懼,半晌後才苦笑道:“紫苑她……說是要去參加弓道大賽,今天一大早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