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內同樣是進了水,可是府裡卻很安靜,沒有一個人驚慌尖叫。
並不是這些人有多鎮定,而是東川侯正在他的書房裡麵閉關調養,恢復消耗的血氣,府裡的人不敢高聲大叫,怕驚擾到他,小命不保。
在東川侯閉關的書房裡麵,一點兒積水都沒有,因為在書房外麵,管家正指揮著一群仆人,冒著瓢潑的大雨,淌著已經沒過了小腿的積水,忙碌卻又悄無聲息的用一隻隻裝滿了泥土與石塊的麻布袋,在書房外麵的台階上築起了一道堤壩,阻止了洪水湧進書房。
這些泥石都是侯府裡的仆人,臨時從旁邊院子裡挖過來的。
現在城中到處都在漲水,想要去外麵弄來砂石泥土,根本不現實,也來不及,隻能是用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方法,先緊著東川侯不受影響。
至於隔壁的院子,毀了也無所謂,等到洪水退去,再想辦法重建就是了。
管家站在屋簷下,身旁跟著一個小廝,幫他提著燈籠照路。
在低聲訓斥了幾個乾活不利的仆人幾句後,管家來到了馬朝的身邊,低聲說道:「馬大人,您看這雨下的是越來越大,洪水的漲勢也是越來越急,要不要通知侯爺一聲?」
馬朝也是命大,沒有死在青塘蠻兵的伏擊之下,而是跟著東川侯一起逃了回來。
剛回來的時候他滿身血汙,狼狽不堪,這會兒已經換上了一身乾爽的新衣,帶著親兵扶刀守在書房外麵。
聽到管家的詢問,馬朝有些拿不定主意。
東川侯在閉關之前,曾經下達過命令,說是除非有緊急軍情,否則誰也不能闖進書房,去打擾他調養休息。
此刻這場大雨與洪水,雖然是透著古怪,但馬朝拿不準這到底算不算是緊急軍情。
他想了想,說道:「管家,咱們還是先觀察一下,如果洪水繼續漲,就去通知侯爺轉移。現在,你們先想點兒辦法,除了築堤防洪外,還要把湧進院子裡來的水給排走才好,光堵不疏,怕是撐不了多久。」
「隻能如此了。」管家嘆了一口氣,心裏麵則在腹誹:排水?說的倒是簡單,現在到處都是水,我能怎麼排?往哪兒排?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緊閉且沒有光亮的書房裡麵,傳出了東川侯嚴肅且冷冽的聲音:「外麵出什麼事了?」
管家搶先一步,回答道:「侯爺,您調養結束了?感覺可還好?需要吃點兒東西嗎?今夜突降暴雨,雨勢極大,在城中引發了洪水。」
「突降暴雨,還引發洪水?」
書房的門忽然打開,東川侯盤腿坐在漆黑的屋子裡,一雙眼睛閃爍著精芒,打量著屋外的大雨與積水。
無論是管家還是馬朝,又或者是府裡其他的仆人和親兵,全都被東川侯的目光給嚇到了。剎那間,他們竟是有了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隻覺得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東川侯沒有管他們,看著屋外的洪水,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對勁。
「青塘衛這裡雖然不缺雨水,可是城中出現這種規模的洪水,還是極為罕見。尤其是這場雨,下的時間應該不長吧?」
「確實不長,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朝回答說。
東川侯沒有遲疑,當即下令:「立刻派人去調查漲水的原因,看看是不是有青塘巫師在搗鬼!這些該死的蠻人,是想要跟我們玩水攻嗎?胃口倒是不小,吃了我的大軍不滿足,還想要一口吞下青塘衛城?就不怕崩了他們的牙?再派人去軍營,調兵上城牆駐守,並多派夜不收出城,偵查青塘蠻兵的軍情,聯絡另外兩座軍鎮。」
在狼狽趕回城的時候,東川侯已經派人去軍營傳令,讓他們結束休息,時刻待命。
現在城中古怪漲水,他立馬懷疑是青塘方麵在搞鬼,做出了一係列的針對性安排。
也就是白清江水伯給蝦蟹魚鱉下達了命令,讓它們不要靠近東川侯府,免得引起東川侯的警覺,否則憑東川侯的本事,定能從蝦蟹魚鱉身上,看出端倪。
馬朝拱手領命,連忙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親兵,讓他們去執行東川侯的命令。
東川侯此刻還沒有完全恢復血氣,隻是因為聽見了外麵的動靜,提前中斷了運功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