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出行(1 / 2)

96出行

◎公心與私心。◎

圖托麗在質問, 令妄行卻眯了眯眼睛,裝作奇怪的樣子反問:“異常?哦?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異常,你倒是說說看呢。”

她放開那隻雄性, 冷笑了一聲盯住圖托麗, 一副“你今天不給我答案我就要發作”的姿態。

圖托麗與她對望了幾秒, 令妄行如此底氣十足, 她心中的懷疑打消了些許, 但還是說:“之前你每星期甚至每一天都會殺戮取樂, 可現在截然不同。近期整整半個月, 你一次都沒有動過手,這還不算異常嗎?”

令妄行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大笑出聲, 諷刺道:“我不殺的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嗎?”

她走上前去逼視圖托麗,眼神充滿戾氣, “你們這些廢物,上次有我幫忙還是輸給了帝國軍,在帝國裏的釘子都被我那個好姐姐給拔除了, 像狗一樣狼狽地逃出了伽瑪星係, 現在隻能徘徊在星隕死海裏等待‘東山再起’。”

“我現在宮殿裏的蟲族可是殺一個少一個,你當我是自己都控製不了的小孩嗎?全都殺了,誰來服侍我?”

兩者對話一開始明明圖托麗才是發問者,到現在令妄行卻疊聲質問。她說著說著仿佛生了氣,背後的蝶翼都張牙舞爪顯露了出來,伸手揪住圖托麗的領子。

“你竟然還敢問我為什麽異常?我還沒有問你們呢, 你們究竟有沒有規劃, 就知道說什麽子民不子民, 下一步究竟要怎麽對付帝國?”

令妄行借著發怒的由頭,把自己想打探的問題問了出來。此前,圖托麗對她總是雲山霧繞,不肯和盤托出。

“王女閣下請不要為此擔心,我們確有計劃。”

圖托麗停頓了一下,還是透露了些情報,“我們的冕下正在實施一項觀測計劃。你的子民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時,或許會有奇異的事情發生。”

令妄行作狐疑狀注視了她一會兒,心裏略感警惕,麵上輕嗤:“別到最後又竹籃打水一場空。哈,說起來,自從你們戰敗後,我也殺過一些芬格斯呢——如果你覺得這才是正常,那我改為殺你們怎麽樣?主席閣下,你自己願意做這個倒黴鬼嗎?”

她似乎覺得自己的提議很有意思,說到最後笑了起來。

芬格斯人的全身都由擬態組成,令妄行用的力道過大,圖托麗領子被抓住的地方散成了菌絲。

圖托麗被迫拉近了與令妄行對視,並不慌張,依舊保持著冷靜淡漠的語調:“對觀測結果,我們有八|九成把握。”

她臉上浮現出無機質的微笑,回答令妄行最後的問題,“如果王女閣下堅持,也並非不可。但那樣做的結果,你也早就知道了。”

令妄行眼中瞳孔豎起,這下她是動了真怒,捏住圖托麗的脖子,將她狠狠摜在了牆壁上。

旁邊看到一切的兩名雄性沒忍住發出半聲低呼,又連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隻見圖托麗的頭顱整個兒被撞碎了,可在碎裂的一瞬間她就轉化成了菌絲態。

令妄行猶不解氣,抽出自己腰間佩劍,紮進了圖托麗還未完全解體的左胸部位。

如果是其餘智慧種族,被破壞大腦、穿透心臟早就死了,可圖托麗的菌絲蠕動著遊過佩劍的尖刃,在不遠處又重新彙聚成了一個人形,淡漠地看著令妄行。

圖托麗所說的“你早就知道”,指的就是這一幕。

——單靠令妄行自己一個,其實很少能成功殺死芬格斯人。

當芬格斯轉化為菌絲態,必須要破壞90%以上的菌絲才能殺死她們。

在古代,帝國會用火燒;在現代,則是使用各種熱武器火力覆蓋。

而被令妄行殺死甚至切下身體部位來吃的那些芬格斯,裏麵也有很多根本沒死,剩下的菌絲逃逸修複之後又會複生歸來。

圖托麗則是其中最古怪的那個,令妄行在少年時期曾數次嘗試過殺她,有一次,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破壞了圖托麗所有的菌絲。

可第二天,那張熟悉的麵孔像往常那樣出現在她麵前,向她彙報谘詢。

向來缺少“害怕”這一感官的令妄行,因那一幕而感受到了悚然。

從那之後,令妄行就沒有再嘗試過殺圖托麗了。她心裏有個懷疑,那一次的“圖托麗”其實確實被她殺掉了,可芬格斯又複刻了一個新的“圖托麗”。

令妄行看著完好無損的圖托麗,重新冷靜下來。自從和姐姐鏈接之後,她對自己的情緒控製力強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失控了。

芬格斯的再生能力太過詭異,簡直違背了自然規律。從前令妄行隻會因為它們的難殺而動怒,現在卻在想,芬格斯不可能這麽完美,它們一定也有自己的致命弱點——而她想要為王姐找出它。

不能著急,要慢慢來。令妄行在心中告誡自己,麵上還是餘怒未消。

她收手,瞥了一眼旁的兩名翼獸族,冷笑:“你說過未來會給我提供穩定的子民來源,對吧?那你可以‘如願’又欣賞到我動手殺人了。”

兩個雄性眼裏冒出了驚恐的淚水,以為自己未來要被這個殘暴的奇怪蟲族殺死,可卻不敢哭出聲。

圖托麗思忖了一會兒,點點頭:“也好。”

“你是好了,但我還有問題要問你。是誰讓你來問我的?你所謂的上級到底是誰?”

令妄行再度發難,“我好奇這個問題很久了,今天你必須要回答我——你們說著讓我為王,卻竟敢質疑我的決定,我要你上麵的人來見我。”

令妄行說的是部分實話,她確實一直很想知道芬格斯上層的權力結構是什麽樣。從她有記憶以來,自己能叫得上名字的芬格斯隻有圖托麗一個。

這家夥仿佛永遠不知疲憊,什麽活兒都是她主持。

連王姐也不能解答她的問題,按照她們外界的推斷和蟲族歷史上的觀察來看,芬格斯的最高權力機構應該是一個宗教組織才對,信仰她們的真神“原始母親”。

可令妄行從來沒見過任何芬格斯的教會成員。

圖托麗再度審視和評估地看著她,緩緩說道:“我所忠誠的對象隻有我們的母親。祂即為一切。”

令妄行曾經聽過很多次芬格斯人這樣說,可放在現在的語境下,她卻體味到了些許微妙的不同。

不等她繼續發問,圖托麗就說:“您今天問的問題太多了。不過,您給出的答案在我們這裏通過了,很抱歉,我們暫時不會再擅自質疑你了。”

她原本來時就沒有百分百確認令妄行有問題,隻是想出言試探她。

檢查過一遍宮殿內的監視菌絲全部運轉正常後,圖托麗沉入地下,消失在了宮殿內。

她沒有帶走那兩個翼獸族。

兩名雄性一下子癱軟坐在了地上,跪地祈求令妄行不要殺他們。

令妄行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不耐煩地丟下一句“閉嘴”,回到寢殿裏閉上了眼睛。

圖托麗的試探也提醒了她,從現在開始,她得再謹慎一些,不該再那麽頻繁地聯絡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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