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神怒
◎調虎離山。◎
為王開路, 為王而戰,此時此刻,王就坐鎮於後方的烏火星注視著她們, 做她們的精神支柱。
哪怕是打過無數場戰役的第一第五軍團, 這也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是!”廖小婧和所有兵蟲一起齊聲回答, 震得耳膜都發麻。
觸角、翅膀、尾巴, 她們的蟲化特征都釋放了出來。
星艦傾斜, 穿過大氣層。兵蟲們的外骨骼發出微微的振鳴聲, 昭示著戰意的沸騰。
……
B12星球。
自從珀爾掀了桌開始, 他治下所有的平民就都在控製之中了。
大街上房屋都封鎖了,一個行人都看不到。到處有武器或者戰爭機器人在街上遊蕩, 冰冷的金屬時不時映照出窗戶後一張緊張的臉。
而天空上, 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已經在發生交鋒。有飛行器被擊中時,那些高科技的武器才顯現出來, 從半空爆炸或是整個墜落。
貝塔星係的平民們也算是見慣動蕩和戰爭了,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卻還是少有。整個星球都能籠罩在了陰影之下。
處於白天的北半球,一間福利院。
信號燈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 昭示著建築物的防禦體係發生了改變, 成了一個反向的囚籠。
翼獸族的守衛們分布在福利院四周,戒備森嚴,裏麵的活物哪怕是一隻耗子都跑不出來。
“小八妹妹,那就是上將的軍團嗎?”
福利院某個房間的角落裏,兩隻小蟲族蜷縮在一起,一雌一雄。
她們麵前擺放著一個碎掉半邊角的光屏, 裏麵播放著B12在線新聞。
此刻, 新聞插播了一段軍用設備拍攝的錄像, B12軍用成像儀技術力不如伊庫琳的軍團,隻能勉強拍出輪廓。
不管是小型還是大型的飛行器,上麵都標有“1”或“5”的字樣——帝國的第一或第五軍團。
連一個落後區域的小孩子都知道,那是屬於帝國上將伊庫琳的隊伍。
“……應該是吧。”被詢問的“小八妹妹”悶悶回答,顯得很心不在焉,時不時就要抬頭看看窗戶。
蔚藍的天空上滑過的每一道硝煙痕跡,都讓這隻敏銳的小蟲族更加不安。
對於B12生活的平民來說,她們日常裏其實並不太關心頭頂上的掌權者是誰。不管是叛軍領袖還是帝國任命的星球長,隻要不擾亂她們的生活,誰坐高位都可以。
而珀爾從前確實也一直是個比較謙和低調的叛軍頭子,她們除了不能上星網、不能隨便出入B12之外,也沒感到多大的不便。
哪怕是星際時代,中下層民眾出星球的次數也不會太多,有的一輩子都生活在自己的母星。
而星網,隻要人口多,一個星球的局域網絡也足夠熱鬨了。
事實上,在珀爾的治下,B12平民的生活還挺穩定的,甚至可能比之前歸屬帝國的時候生活更好——B區官方都能做出把B12“送給”珀爾這種事了,在她們治下平民能有多被關心?
而珀爾是把B12當成主陣地來經營的,投入的關注力度當然不一樣。
尤其是翼獸族,她們在B12得到的待遇堪稱整個貝塔星係最優。
“在這兒找工作可比外麵容易多了!”
小八聽過一個翼獸人說,“好多崗位都是優先要翼獸族的,不像其餘地方,平等篩選都是好的了,壞就壞在會被排擠。”
這其實也造成了一些蟲族的不滿。在宇宙中,蟲族是一個很團結的種族,團結幾乎必然會帶來排外,“蟲族優先、帝國優先”就是很多蟲的信條。
不滿的蟲族想儘辦法移民出B12,向往的翼獸族卻想往B12靠攏。於是,B12作為一個人口總數不算很少的星球,人口結構裏翼獸族的占比達到了驚人的67%。
小八還知道,這個現象和珀爾的政|治策略有很大關聯。
讓蟲族認一個雄蟲做王,實在太困難了。沒有信息素、沒有王的精神力,單靠所謂的“個蟲魅力”和“領袖能力”,有幾個蟲會認?
所以不如自己主動篩選,讓能接受的外族聚集到自己的麾下。
人口的結構導致福利院裏的外族幼崽也變多了——像她們平時住的房間,其實本來還有5個翼獸族姐妹兄弟的。
可現在,隻剩下她們兩個蟲族了。
小八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惴惴不安,因為她留意到,孤兒院裏所有的翼獸族幼崽都被帶走了,留在這裏的隻有蟲族幼崽。
看護她們的雄蟲舅舅們也都被轉移走了,那些守衛做得很倉促,隔壁育子室裏好些有母父的蟲蛋都也被關著,不允許帶走。
她聽到有個母親暴怒地要求把自己的蛋帶走,似乎和看守發生了肢體衝突,然後……
小八打了個冷顫,然後,她就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了。
那裏有血腥味蔓延出來,她恐懼得失去了所有想要“伸張正義”的念頭,大腦一片空白地跑回了孤兒院。
小六哥想得沒她這麽多,還並不完全清楚發生了什麽。
他臉上還掛著淚痕,抽了抽鼻子:“上將會不會來救我們啊……”
小雄蟲話音未落,房間的門突然被粗暴踢開了,驚得他打了個嗝。
“這個年紀和大小都合適,就這個了。”
“什麽?不要抓走我妹妹……啊!!”
小六來不及說完就被狠狠摔到了牆上,痛苦地咳嗽了一聲,小八喊道:“不要動他,我跟你們走!”
她舉起雙手,被翼獸族守衛一把抓起。
未知的恐懼充斥了她的腦海,直到被帶進混亂的大廳,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一支帝國軍隊想要突入福利院,叛軍守衛們用她們做人質。
“別過來,不然我就給這小妮子一刀!!”
小八被一隻翼獸族雄性拎著走出了大門,後者對著遠處的帝國兵蟲囂張大叫。
他還喊了些什麽,小八已經分辨不清了,恐懼幾乎讓她的大腦無法運轉。她竭力看向對麵,在翼獸男的叫囂聲中,那不知名武器的門終是緩緩打開了,裏麵走下來一個白短發刀疤臉的兵蟲。
她抬起手,高聲安撫翼獸男,要他冷靜下來別傷害幼崽。
小八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平日裏對珀爾的濾鏡都碎成了泡影,她腦子裏隻剩一個想法。
——他為什麽會留著這麽多蟲族平民,限製她們的出行、給她們看起來很穩定的生活環境?
原來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作為蟲質,威脅帝國軍隊。
另一側。
“小蜘蛛還要多久能爬過去?”
廖小婧焦躁地在精神網絡裏問。
她說的小蜘蛛是一種微型炸彈,隻有半個指甲蓋那麽大,有隱形功能,可以自主移動,可以爬到歹徒的要害處爆炸。
當前帝國遇到類似的劫持案件,大都會選擇用這種蜘蛛炸彈。
對麵的這種行徑,已經和叛軍無關了,而應該叫做“恐|怖分子”。
在有星艦的年代,反|社會分子依舊有各種手段能威脅到幼崽聚集地。這方麵,哪怕有再多的備案,智慧種都永遠無法把威脅降低到0。
戰友不用看機器就準確說出:“4分10秒,對麵布置了監察網,要繞開不容易。”
廖小婧罵了句“標”,她們是在行軍過程中無意間發現這個孤兒院的,沒想到叛軍居然能用出這種陰毒的辦法。
她交涉了幾句,對方卻毫不領情,一刀紮穿了一隻小蟲族。
孩童的尖叫像是紮在她們心上,翼獸男把一隻小蟲族像毛巾一樣圍在了自己的頭部,寧可自己行走臃腫,也要護住要害。
戰友大怒地說了一句基因歧視發言:“那家夥肯定是個染色體發育不正常的超雄!”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交涉,對方的目的就是拖住她們,不在乎傷不傷害蟲質。
廖小婧等不及了,開啟迷彩衣的隱身模式,留一個投影在這裏,一邊對照監察網分布,一邊真身偷偷往那邊繞。
這個計劃還是有可行性的,叛軍人手不足,隻分出一個挾持了蟲質,一個看守孤兒院防禦係統的按鈕,剩下的都隻是持槍站崗。
“你不要命了!對麵的監察網連小蜘蛛都難過去,你這麽大個子……”
戰友在她的精神海裏罵,又不敢打擾她,隻見廖小婧以一種堪稱奇詭的姿勢上了牆。
她有好幾次都隻有尾部著力抓住牆麵,看得蟲心驚膽戰。
廖小婧扒到了孤兒院的大門裝飾物上,結果一低頭,和那個被歹徒頂在頭上的小雌蟲對視上了。
那小家夥的精神力居然很強,注意到她的精神波動了。廖小婧心裏“咯噔”一聲,怕孩子憋不住把她爆出來。
但對方卻沒顯露出異常,廖小婧在心裏讚嘆一句:這小孩兒還挺冷靜,是個好苗子。
她心裏迅速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能聽到我嗎?不要開口,想說什麽在腦子裏說就行。”
小八的瞳孔驚異地收縮了一下,誰在說話?怎麽傳遞給她的?
“我是帝國的兵蟲,我待會兒要擊殺那個翼獸族,如果可以,請你配合我調整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