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隻在乎山湖這色也。
打獵沒有打到,但是卻看到了金州衛周圍幾十公裏範圍內的景色,雖然此時天氣悶熱,可整個金州衛卻成了一片繁忙的工地。
“相公,今天你似乎不開心?”
“沒有,我跟纖纖在一起,怎麽可能不開心!”
“你騙不了我!”
楊纖纖道:“相公是擔心遼東的建奴?”
劉明遇搖搖頭道:“建奴是遊牧民族,要打敗他們其實不難,想要全殲他們卻太難了,他們打不過可以跑,往北跑,往西跑,漠南漠北,廣袤之地,可以任由他們馳騁,我們呢?我們卻嚴重依賴補給!”
現在的劉明遇不怕建奴跟他拚命,而是擔心建奴逃跑,一旦建奴扔下沈陽不要了,向漠北跑,躲在漠北,那才是麻煩事。
劉家軍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發起幾十萬人馬大規模征討漠北,小規模的人馬還有餘力,可問題是,一旦大規模征討漠北,問題是就大了。
消滅建奴以後,劉明遇就沒有了用處,接下來,他就要麵臨整個天下的圍攻,以崇禎的脾氣,他絕對不會服軟,也不會低頭。就算劉明遇把天下搶過來,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明朝現在可謂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爛透了,貪腐之風席卷已然滲透到這個老邁的帝國的方方麵麵,蠶食著帝國的根基,這個帝國所剩下的最後一點執行能力都被用來搜刮民脂民膏了。
但雞窩有時也會飛出鳳凰來,在這個由上到下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暮氣和腐臭的官僚體係中,還是有一些願意為老百姓,為這個國家乾一點實事的人,比如說盧象升,又比如說孫承宗,包括現在的大名知府南居益了,也包括袁可立,袁樞。
明朝的官員俸祿是真低,但是大部分官員可不是清官,李東陽是內閣首輔、太子太師,茶陵詩派代表人物、入內閣十八年,可以說已經尊貴到了極點。此外,最重要的是,他的三個兒子都早年夭折,家裏人丁很少,應該說養家的負擔很輕才對。而且,李東陽並不貪財,隻靠工資過日子,他的生活應該也不會很艱難。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李東陽完全沒有積蓄,要想過日子,還得通過變賣自己的書畫。等到他過世的時候,完全沒錢去支撐葬禮的花銷,隻能通過自己的老同事和門生湊錢來解決,明朝官員就形成了兩極分化特別嚴重,會撈錢的官員,富甲一方,甚至可以說富可敵國,但是窮官,連吃喝拉撒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成了問題。
“相公,可是擔心那些人的非議?”
“非議,什麽非議?”
在劉明遇麵前,可真沒有人敢大放厥詞。
楊纖纖道:“他們說相公辦了很多工廠,雖然說辦工廠賺錢,可,你這未免是本末倒置了!”
“什麽是本?什麽是末?”
劉明遇冷冷冷的笑道:“大明倒是沒有本末倒置,重農桑,農桑為國之本也,可關鍵呢?長城防線,如同紙糊的一般,建奴說破就破,國朝減士三百年,可士如何力挽狂瀾?如何扶危濟困?”
楊纖纖沉默不語,這件事情,她也感覺不妥。
對,不妥,作為官宦世家的子女,她隻是感覺不妥,怎麽改,如何改,或者需不需要改,她都不太清楚。
“士農工商兵,哪一種不重要?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無兵不強!”
劉明遇鄭重的道:“這重什麽,輕什麽,都不對,而是要舉頭並進!”